陈序刚回到府衙值房,还没来得及消化沈墨透露的信息和赋予的新身份,一名穿着漕帮服饰的汉子就在韩昶的引领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高举着一封火漆密信。
“陈……陈大人!少帮主让小的拼死送来的!老……老帮主他……他没了!”那汉子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
陈序心头猛地一跳,一把接过信件。火漆上是石猛独特的标记,撕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石猛那原本豪放的字迹此刻显得无比潦草、甚至有些笔画扭曲,透露出写信人极度的震惊、悲痛和慌乱。
“陈大哥万急!家父半个时辰前于总舵书房突发恶疾,呕吐不止,抽搐昏迷,不过一炷香功夫便……便气绝身亡!府中大夫初步查验,言似急症中风,然家父素来体健,近日亦无不适,此事太过蹊跷!帮内几位叔伯已闻风而动,二叔石惊涛反应尤为激烈,局势恐将生变!小弟心乱如麻,唯信陈大哥!恳请大哥速来钱塘,主持大局,查明父亲真正死因!迟则生变!弟,石猛,血书拜上!”
信的末尾,果然带着几点暗红色的血渍,触目惊心!
石破天死了?!突发恶疾,顷刻毙命?!
陈序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太巧了!巧得令人发指!
他刚刚借助皇城司的势,暂时压下了周彦对漕帮的刁难,稳住了钱塘的局面。转眼间,漕帮的定海神针石破天就突然暴毙!
急症中风?一个常年习武、身体硬朗的漕帮帮主,会如此轻易地被一场“急症”夺去性命?
而且,石猛信中明确提到“蹊跷”,并且点出了二叔石惊涛的异常反应!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标直指漕帮的控制权!
“韩昶!”陈序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
“在!”韩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陈序的气势所慑,立刻挺直腰板。
“立刻去请杜衡回来!点齐我们最信得过的兄弟,全部轻装简从,配备兵刃!准备最快马匹,一刻钟后出发,赶往钱塘!”
“是!”韩昶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陈序又看向那名送信的漕帮汉子,沉声问道:“帮主去世的消息,目前封锁了吗?”
那汉子慌乱地摇头:“事发突然,当时在场人不少,恐怕……恐怕已经传开了!少帮主勉强控制住总舵,但几位长老和二爷的人已经围过来了!”
果然!对方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让石猛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求援!
陈序眼神冰冷。漕帮是他重要的盟友,是他情报网和物资渠道的关键一环,更是他承诺要庇护的朋友!石破天对他有知遇之恩,石猛视他为兄长!于公于私,他都绝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他隐隐感觉,这件事的背后,恐怕不只是漕帮内部的权力斗争。 timing 如此微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临安城里的某些人,某些势力……甚至,可能与清风会或者“鹞子”有关!他们是想通过搞乱漕帮,来间接打击他陈序!
杜衡很快被韩昶找回,闻听此事,也是骇然失色。
“大人,此事凶险!漕帮内乱,必是龙潭虎穴!我们是否先禀报沈大人?”杜衡较为谨慎。
“来不及了!”陈序断然道,“等皇城司的流程走完,钱塘早已变天!我们必须立刻赶去,稳住石猛,查明真相!”
他看向杜衡和韩昶,目光决然:“这次去,不是府衙查案,而是江湖救急,也可能……是皇城司的第一次实战!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陈序快速写了一封简短密信,说明情况,通过皇城司的特殊渠道留给沈墨。随即,他脱下官袍,换上一身利落的青衫,将沈墨给的那块黑色木牌贴身藏好。
一刻钟后,十余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临安城,踏着暮色,向着钱塘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踏碎了官道的宁静。
陈序伏在马背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中念头飞转。
石破天的死,是阴谋无疑。关键是证据!是凶手!是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他必须赶在对方彻底掌控漕帮之前赶到,必须抢在对方毁灭证据之前查出石破天的真正死因!
夜色渐浓,前路未知。陈序知道,一场关乎漕帮存亡、也关乎他自身布局的硬仗,已经提前打响。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或许正躲在暗处,冷笑地看着他们奔赴这场死亡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