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离开炼丹大比广场已有半炷香时间，但场中的喧嚣与震撼却丝毫未减。
“指挥丹劫……那真是人能做到的事？”
“姜离大师……不，姜离那厮这次算是彻底栽了，今后在丹道界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你们说，那位林大师到底是何境界？化神？炼虚？还是……”
“嘘！莫要妄加揣测！此等高人行事，岂是我等能窥探的？”
人群聚集成堆，低声议论，时不时有人望向评审台——姜离早已被其门人弟子搀扶下去，据说刚离开广场便昏死过去，道心怕是崩了大半。
广场边缘，几位评审聚在一处，面色凝重。
白发老妪柳茹手持那枚记录比赛结果的玉简，指尖微微发白：“此事……需立即禀报总会。东域出现如此人物，丹师联盟必须有所应对。”
“应对？如何应对？”另一位中年评审苦笑，“你没看见那道雷劫听其号令的模样？这等存在，怕是联盟总会长老亲至，也要以礼相待。”
“可他自称来自缥缈宗，一个三品宗门……”
“三品宗门？”柳茹摇头，眼中闪过睿智光芒，“或许那只是他游戏人间的身份。又或者……缥缈宗本身，便藏着惊天之秘。”
几人正低声交谈，忽闻一阵急促破空声自远处而来。
“且慢！”
一声厉喝，如金石交击，震得众人耳膜嗡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广场中央。光华敛处，现出三名修士。
为首者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穿着一身绣有灰色雾纹的玄色劲装，胸口佩戴一枚青铜虎首徽记。他身后两人稍年轻些，同样装束，气息稍弱，但也都在筑基后期。
“玄雾堂的人！”
“那是……张荣武！玄雾堂执法队三统领，金丹中期修为！”
“他怎会来此？”
人群骚动，纷纷让开空间。玄雾堂乃沧澜城三大本土势力之一，掌管城中治安与部分坊市，行事素来霸道，寻常修士不愿招惹。
张荣武大步走到评审台前，目光如电，扫过台上众人，最后落在那空了的玉盘上——林青的丹药已被带走。
“方才此地，可是有人操纵丹劫？”张荣武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柳茹眉头微皱，上前一步：“确有此事。不知张统领有何指教？”
“指教？”张荣武冷笑一声，“丹劫乃天地之威，降罚于逆天之物。何人能操纵天威？此事不合常理，恐是邪魔外道，以秘法伪装天象，惑乱人心！按沧澜城律，当严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邪魔外道？惑乱人心？
这帽子扣得实在太大！
“张统领此言差矣！”柳茹沉声道，“老身亲眼所见，丹劫真实不虚，雷霆威压做不得假。那位林大师……”
“大师？”张荣武打断她，脸上讥讽之色更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修士，也配称大师？柳长老，你炼丹炼糊涂了不成？”
“你！”柳茹气得脸色发白。
张荣武却不理会，转身面向人群，朗声道：“诸位！天地有常，道法自然。丹劫若真能为人所控，那这千年修真界的铁律，岂不成了笑话？依我看，方才那定是某种高明的雷系幻阵，配合特殊法器营造出的假象！目的嘛……无非是为那缥缈宗扬名，哗众取宠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此行径，不仅亵渎丹道，更扰乱大比秩序！我玄雾堂既执掌城中治安，便不能坐视不管！来人——”
“在！”身后两名修士齐声应道。
“去，将方才那名唤林青的修士‘请’回来！本统领要亲自审问，看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是！”
两人应声便要动身。
“慢着。”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人群如潮水分开。
林青缓步走回广场，依旧是那身朴素青衫，神色淡然。他身旁跟着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少女，正是柳如烟——她方才在场外等候，见林青去而复返，便也跟了过来。
“林……林大师！”柳茹等人连忙行礼。
林青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张荣武身上：“你要审问我？”
张荣武瞳孔微缩，仔细打量林青。眼前之人气息平平，无半分威压，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修士，甚至……连筑基都未圆满的样子。
就这？能指挥丹劫？
他心中疑虑稍减，底气更足，冷哼一声：“不错！我怀疑你以邪法伪造天象，扰乱大比！识相的，便老实交代所用手段，交出那制造幻象的法器！否则……”
“否则如何？”林青问。
“否则，便以扰乱沧澜城秩序之罪，将你拿下，押入玄雾堂地牢！”张荣武厉声道，金丹中期的威压隐隐散发，逼得周围人群连连后退。
柳如烟脸色一白，下意识靠近林青半步。
林青却笑了。
那是很淡的笑，带着一丝无奈，一丝了然。
果然，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已经尽可能低调了，甚至不惜暴露一丝“非常规”手段震慑宵小，却还是有人不信邪，非要往铁板上撞。
“张统领。”林青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你说我伪造天象，可有证据？”
“证据？”张荣武一指天空，“丹劫为人所控，这本身便是最荒谬的证据！天地之威，岂是人力可驭？此乃修真界万古共识！”
“共识？”林青摇头，“共识未必是真理。”
他伸手入怀——这个动作让张荣武身后的两名修士瞬间警惕，手按法器——但林青只是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
符纸巴掌大小，边缘略有磨损，上面用朱砂绘制着复杂难明的纹路，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陈旧。
“这是何物？”张荣武皱眉。
“一张‘引雷符’。”林青道，“品阶不高，勉强算三品符篆。”
“引雷符？”张荣武嗤笑，“三品引雷符，最多引动一丝天雷之气，与真正丹劫相比，犹如萤火比之皓月！你想以此解释方才那等威势？笑话！”
林青不答，只是将符纸夹在指尖，灵力微吐。
“嗡……”
符纸轻颤，朱砂纹路泛起微光。
下一刻，林青随手将符纸向空中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