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西门烽火起，渔港夜航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望海城西门的城楼已经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守城的卫兵比往日多了三倍，个个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进出城门的行人。城楼上，一名身披铠甲的将领正拿着望远镜远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正是林坤安插在西门的亲信，早已接到命令，要将试图从这里出城的叶尘等人一网打尽。
而此时的听涛楼雅间，众人已整装待发。叶尘将李乘风给的黑色鳞片系在腰间，又检查了一遍折扇中的机括；冷无霜的冰棱在指尖凝结又消散，眸中寒意渐浓；沈浪扛着长枪在原地打转，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苏瑶将整理好的符箓分发给众人，最后把一张隐身符塞进灵儿怀里：“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跟紧我，不要出声。”
灵儿抱着缩成一团的小白狐，用力点头：“瑶姐姐放心，我很乖的。”
叶尘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折扇一收：“时候到了。记住，冲出城门后不要恋战，直接往西南方向的废弃渔港跑，李大叔在那里等我们。”他看向沈浪，“药材市场那边...”
“放心！”沈浪拍着胸脯，“我和冷仙子速去速回，保证在你们到渔港前赶上。”
“小心埋伏。”叶尘叮嘱道，“拿到冰心草就走，不要纠缠。”
冷无霜微微颔首，与沈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纵身从后窗跃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弄深处。
叶尘深吸一口气，对苏瑶和灵儿道：“我们走。”
三人推开雅间门，融入听涛楼早起的人流中。叶尘运转灵力改变了三人的容貌气息——他变成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商人，苏瑶化作他的侍女，灵儿则扮成了怯生生的小厮。这种简单的易容术虽瞒不过高阶修士，却能应付普通卫兵的盘查。
刚走到西门大街，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巨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叶尘抬头望去，只见北门和南门的方向同时升起浓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林啸动手了。”苏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动静闹得不小，应该能吸引大部分注意力。”
果然，城门口的卫兵听到动静后纷纷骚动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南北方向。那名铠甲将领皱着眉头，正对着传令兵厉声呵斥，显然在催促增援。
“就是现在。”叶尘低喝一声，带着苏瑶和灵儿混入人群，快步走向城门。
守城卫兵的注意力被南北两门的骚动吸引，盘查松懈了许多。叶尘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牒，用灵力压着声音道：“官爷行个方便，小的赶早船去邻城进货。”
卫兵接过文牒草草看了一眼，又瞥了眼苏瑶和灵儿，不耐烦地挥挥手：“快点走，别挡道。”
就在三人即将走出城门的瞬间，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拦住他们！那是叶尘的易容术！”
叶尘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袍人，为首者正是渊启者的铜牌执事。显然林坤的布置远比想象中周密，竟在城门暗藏了渊启者的眼线。
铠甲将领闻言脸色骤变，拔刀喝道：“拿下他们！”
周围的卫兵立刻围了上来，刀光剑影瞬间将三人笼罩。叶尘折扇猛地展开，扇骨撞在最近一名卫兵的刀柄上，借力将苏瑶和灵儿往城外推去：“先走！我断后！”
“小心！”苏瑶拉着灵儿冲出卫兵的包围圈，回头时正看到叶尘被十余名卫兵缠住。他手中的折扇开合之间，时而化作利刃削断刀鞘，时而弹出机括射出银针，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总能避开致命攻击，转眼间已放倒了三名卫兵。
但渊启者的黑袍人已从城楼上跃下，为首的铜牌执事双手结印，一道黑色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叶尘的脚踝。叶尘脚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折扇划出一道圆弧，带着凌厉的劲风逼退周围的卫兵，同时险之又险地避开锁链。
“想跑？”铜牌执事冷笑一声，锁链突然分裂成数道，如同一张大网罩向叶尘。
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色的光芒从侧面射来，将黑色锁链冻成了冰雕。冷无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叶尘身边，指尖凝出的冰棱直刺铜牌执事的咽喉：“你的对手是我。”
“冷仙子？”叶尘又惊又喜，“你们怎么回来了？”
“取到冰心草了。”沈浪扛着长枪从街角冲出来，枪尖挑飞两名卫兵，咧嘴笑道，“顺便回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赶上了重头戏。”
原来两人在药材市场遇到的埋伏比预想中弱得多——林坤的主力都被调去西门，只留了几个死士看守。沈浪一枪挑翻死士首领，冷无霜用冰链冻住其余人，顺利拿到冰心草后，担心叶尘这边有失，便立刻赶了过来。
铜牌执事见冷无霜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冰系修士？正好，把你的本源抽出来献给大人！”他身后的黑袍人同时出手，黑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石板路都泛起了黑色的腐蚀痕迹。
“小心他们的死气！”叶尘提醒道，“会侵蚀灵力！”
冷无霜却毫不在意，素手一挥，漫天冰屑凭空出现，在身前凝结成一道冰墙。死气撞在冰墙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无法穿透分毫。她身形一晃，如同冰蝶般闯入黑袍人中间，指尖的冰棱每一次刺出，都伴随着一声惨叫——被刺中的黑袍人会瞬间冻结成冰雕，连体内的死气都被冰封在其中。
沈浪看得热血沸腾，长枪横扫，将围上来的卫兵逼退，同时对叶尘喊道：“叶兄，你带苏瑶她们去渔港，这里交给我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叶尘折扇点向一名黑袍人的手腕，趁他吃痛的瞬间夺过对方的弯刀，反手扔给沈浪，“用这个砍死气！”
沈浪接住弯刀，发现刀身刻着驱邪符文，正是专门克制阴邪之气的法器。他顿时精神大振，长枪配合弯刀，左挑右砍，转眼间便撕开了一道缺口：“冲！”
四人护着灵儿往城外突围，铜牌执事见状怒吼着追了上来，手中的黑色锁链再次甩出，这次却直奔灵儿而去——他看出灵儿是众人的软肋。
“休想伤她！”苏瑶突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三张符箓往地上一扔。符箓炸开，金光四射，化作三只火鸦扑向铜牌执事。火鸦是至阳之物，专克死气，黑袍人被火鸦碰到的地方立刻燃起金色火焰，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趁着铜牌执事被火鸦缠住的间隙，叶尘拉着苏瑶冲出了城门。城外是一片开阔的荒地，远处的海岸线隐约可见，废弃渔港的方向飘着一缕青烟——那是李乘风约定的信号。
“往渔港跑！”叶尘指着海岸线，“还有三里路！”
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铜牌执事摆脱火鸦的纠缠，带着残余的黑袍人和卫兵追了上来。他的速度极快，黑色锁链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几次险些缠上众人的脚踝。
冷无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周身的温度骤降，地面以她为中心凝结出冰层：“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可是...”叶尘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
“放心，我不会有事。”冷无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冰棱在她掌心汇聚成一柄长剑，“记住李大叔的船在渔港第三个泊位，我随后就到。”
冰层突然炸裂，无数冰刺从地面升起，挡住了追兵的去路。铜牌执事的锁链撞在冰刺上，竟被冻住了片刻。趁着这个间隙，叶尘不再犹豫，带着众人加速向渔港跑去。
跑出约一里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头时只见冷无霜的冰系术法与铜牌执事的死气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横跨天地的冰雾屏障，将追兵彻底挡住。苏瑶望着那道冰雾，轻声道：“她的冰系本源正在燃烧，是想用尽全力拖延时间。”
叶尘攥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现在唯有尽快赶到渔港，才能不辜负冷无霜的牺牲。
废弃渔港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生锈的铁架在晨风中发出嘎吱的声响，十几个泊位大多空着，唯有第三个泊位停着一艘不起眼的快船。船头立着一道身影，正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李乘风，他正朝众人挥手：“这边！”
就在这时，灵儿突然“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叶尘回头扶起她，发现她的小腿被流矢划伤，鲜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更糟糕的是，远处的冰雾屏障正在消散，铜牌执事的怒吼声隐约传来。
“我来背她。”沈浪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将灵儿背到背上，“叶兄，苏姑娘，你们先上船！”
叶尘点点头，与苏瑶率先冲到快船边。李乘风早已放下跳板，见两人上船，立刻喊道：“快解开缆绳！”
苏瑶刚抓住缆绳，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码头仓库的阴影里闪过一丝寒光。她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推开叶尘：“小心！”
一支淬了剧毒的弩箭擦着叶尘的肩膀飞过，深深钉在船板上，箭尾的黑色羽毛还在颤动。仓库里瞬间冲出五个黑袍人，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幽光的骨刃。
“青铜面具人！”叶尘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竟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知道渔港的位置？”
青铜面具人没有回答，骨刃一挥便刺向苏瑶。他的速度比铜牌执事快了数倍，骨刃上的黑气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扭曲。
苏瑶连忙祭出防御符箓，金光形成的护盾却被骨刃轻易撕裂，眼看就要被刺中胸口。叶尘折扇猛地掷出，扇骨旋转着撞向骨刃侧面，借着反作用力将苏瑶拉到身后，同时腰间的黑色鳞片突然发出蓝光——正是千年蛟龙的逆鳞。
蓝光形成的水幕将骨刃挡在外面，青铜面具人似乎愣了一下，骨刃上的黑气竟在水幕前退缩了几分。他看向叶尘腰间的鳞片，发出沙哑的声音：“蛟龙逆鳞？你竟然有这东西...”
“受死吧！”沈浪背着灵儿冲了过来，长枪带着劲风刺向青铜面具人的后心。青铜面具人反手一挥，骨刃与枪尖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沈浪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震得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好强的力量！”沈浪暗自咋舌，这青铜面具人的实力竟比城主府的二长老林坤还要恐怖。
叶尘趁机捡起折扇，对李乘风喊道：“李大叔，快开船！我们拦住他！”
李乘风却摇了摇头，从船舱里拖出一个铁箱：“别急，我这船有秘密武器。”他打开铁箱，里面竟是数十枚铁蒺藜，每个都刻着引雷符文，“这是我当年在北漠跟雷修学的手艺，对付这些黑袍人正好！”
他抓起一把铁蒺藜往空中一撒，同时掐动法诀。铁蒺藜在空中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带着电光射向黑袍人。被碎片击中的黑袍人顿时浑身抽搐，黑色的雾气从伤口处往外冒，显然是被雷电之力重创。
青铜面具人却不受影响，骨刃一挥便将袭来的碎片扫开，同时面具下的目光锁定了叶尘：“把蛟龙逆鳞给我，我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做梦！”叶尘折扇展开，与沈浪一左一右攻向青铜面具人。叶尘的折扇灵动多变，专攻关节要害；沈浪的长枪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破风之声。两人配合默契，竟暂时挡住了青铜面具人的攻势。
苏瑶则趁机扶着灵儿上船，开始解开缆绳。她知道必须尽快让船离开码头，否则等铜牌执事的追兵赶到，众人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快船缓缓驶离泊位时，青铜面具人突然怒吼一声，骨刃上的黑气暴涨，逼退叶尘和沈浪后，竟直接跃向船头。他的目标显然是还没完全离开码头的快船。
“拦住他！”叶尘将全身灵力注入折扇，扇面上的符文亮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剑气射向青铜面具人。剑气穿透黑气，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起一串黑色的血珠。
青铜面具人吃痛，动作慢了半分。就在这时，码头仓库的方向传来一声冰裂的脆响，冷无霜的身影冲破冰层跃了出来，她的嘴角带着血迹，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但手中的冰剑依旧寒气逼人：“你的对手是我！”
冰剑带着漫天飞雪刺向青铜面具人，他不得不回身格挡。骨刃与冰剑碰撞的瞬间，寒气沿着骨刃蔓延，竟在他的手腕上凝结出一层薄冰。青铜面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冷无霜的冰系术法如此霸道。
“快走！”冷无霜喊道，冰剑再次刺出，逼得青铜面具人连连后退。
叶尘不再犹豫，纵身跳上快船。李乘风已经升起风帆，快船在海风的推动下加速驶离渔港，很快便将码头的厮杀声抛在身后。
站在船尾，叶尘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冷无霜的身影正被黑袍人包围，但她手中的冰剑始终没有倒下。苏瑶递过来一块手帕：“她不会有事的，冰系修士最擅长保命。”
叶尘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铺满了碎金。但他知道，这短暂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喘息——焚天谷的真正危机，才刚刚开始。
船舱里，灵儿已经包扎好伤口睡着了，小白狐蜷缩在她的枕边，警惕地竖着耳朵。沈浪正在检查长枪上的缺口，李乘风则在调整风帆的角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渔歌。
苏瑶摊开地图，指着焚天谷的位置道：“按现在的航速，傍晚就能到黑风口。那里是进入焚天谷的唯一通道，据说常年刮着能撕裂皮肉的黑风，必须用灵力护住全身才能通过。”
“正好试试这蛟龙逆鳞。”叶尘掏出黑色鳞片，入手依旧冰凉，“李大叔说它能防水火，或许也能挡住黑风。”
李乘风回头笑道：“不光能挡黑风，这鳞片还有个用处——能在水里呼吸。当年我就是靠它从蛟龙肚子里逃出来的。”
“还有这种好事？”沈浪眼睛一亮，“那焚天谷里要是有河流，岂不是能偷偷摸摸摸过去？”
“别大意。”苏瑶皱眉道，“古籍上说焚天谷里的河流是‘化灵水’，能溶解修士的灵力，就算能在水里呼吸也没用。”
说话间，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几只海鸟，它们盘旋着跟随快船飞行，发出尖锐的叫声。李乘风脸色微变，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只见指针正疯狂转动：“不好，是渊启者的追踪鸟！它们能感应灵力波动，看来青铜面具人早有准备。”
叶尘走到船头，果然看到海平面的尽头出现了几个小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用灵力放大视野后，他发现那是几艘挂着黑色风帆的快船，船头站满了黑袍人，为首的正是刚才被冷无霜缠住的铜牌执事。
“他们追上来了！”叶尘握紧折扇，“至少有三艘船，人数不下五十。”
李乘风咬牙道：“这群狗皮膏药！看来只能用那招了。”他掀开船舱底部的一块木板，露出下面的机关，“这船是我改装过的，船底藏着三枚‘破浪弹’，能炸开水流形成漩涡，就是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海里的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浪把长枪扛到肩上，“引来什么我都一枪捅穿它！”
叶尘点头：“等他们靠近些再放，争取一次把三艘船都卷进漩涡。”
黑袍人的快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他们手中的法器——有缠满锁链的骨鞭，有刻着骷髅头的幡旗，还有散发着腐臭味的陶罐，显然是准备用术法远程攻击。
“就是现在！”李乘风猛地按下机关。船尾的舱门打开，三枚冒着白烟的破浪弹落入海中，瞬间炸开。
巨大的轰鸣声在海面上回荡，海水被炸开数十丈高，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周围的海水疯狂地往中心涌去。紧跟在后面的三艘黑袍快船来不及躲避，瞬间被漩涡卷中，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很快便散架了。
“搞定！”沈浪欢呼道，但下一秒就被李乘风捂住了嘴。
李乘风脸色惨白地指着漩涡中心：“别出声...把那东西吵醒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漩涡中心的海水正在沸腾，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深海中升起，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像一座小山，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头顶的两只巨角闪烁着寒光——竟是一头成年的深海魔鲸，据说一口能吞下整艘船。
“我的娘哎...”沈浪咽了口唾沫，“这玩意儿比蛟龙还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