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在大殿里回响。
整个大雄宝殿，瞬间鸦雀无声。
门外偷看的几个文官，全都惊呆了。
他们以为贾玦是为自己祈福，却万万没想到，他一开口，求的竟是天下苍生！
那一句“愿以吾身为祭，永镇河堤”，更是说得他们这些自诩为民请命的读书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这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和国公爷比起来，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而站在侧门的妙玉，更是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不求自身富贵，不求家人平安……”
“愿以吾身为祭，永镇河堤……”
这两句话，像两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最后的迷雾，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个她从未接触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宏大而悲壮的世界。
她一直以为，自己追求的清净、雅致，是最高级的境界。
可现在，她才发现，在贾玦这种“以身许国，心怀天下”的大境界面前，自己那点风花雪月的“小情调”，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看着那个依旧跪在佛前的挺拔背影，那身宽大的僧袍，此刻在他身上，却显得如此的庄严，如此的神圣。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身上那股她曾经厌恶无比的“俗世气息”，那股掌控生杀的“威严”，非但不再刺眼，反而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魅力。
那是一种真正男人的魅力，一种将家国天下扛在肩上的担当！
【叮！妙玉攻略值+20，当前30\/100。】
贾玦缓缓起身，掸了掸僧袍上的灰尘，转身离去。
他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一番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是说给佛听的。
从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这番“表演”，给这位槛外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灵冲击。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付之一笑。
贾玦走出大殿，抬头看天。
不知何时，那下了几天几夜的雨，竟然停了。
乌云散去，一缕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了枕月庵的青瓦之上。
雨过，天晴。
雨停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小小的枕月庵。
那些被困了几天的文官们，一个个喜出望外，纷纷跑到院子里，看着那久违的阳光，几乎要喜极而泣。
“停了！真的停了！”
“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下山了！”
“国公爷真是神了！他前脚刚拜完佛，发下大宏愿，这雨后脚就停了！莫非真是感动了上天？”
一时间，各种带着神话色彩的议论，在众人之间传开。
贾玦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从一个杀伐果断的权臣，渐渐变成了一个近乎于“神”的存在。
贾玦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岳。
“立刻派人下山探路！看看洪水退了没有，道路是否能够通行！”
“是！”张岳领命，立刻点了几个身手最敏捷的锦衣卫，飞速下山去了。
接着，贾玦又找到了李淳。
“李大人，雨停了，你该去做你的事了。”
李淳现在对贾玦是又敬又怕，闻言立刻躬身道：“国公爷放心，下官这就带人去决口处勘察！一定把最精确的图纸给您画出来！”
“很好。”贾玦点了点头，“需要什么人手，直接跟张岳说。”
安排好这一切，贾玦才回到禅房，换回了自己那身已经烘干的衣服。
穿上熟悉的飞鱼服，他才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镇北国公。
没过多久，住持老尼姑拄着拐杖，带着庵里所有的尼姑，都来到了院子里。
“老尼恭送国公爷！”老尼姑颤巍巍地就要下跪。
“老人家快快请起！”贾玦连忙上前扶住她，“这几日多谢贵庵收留，贾玦感激不尽。”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一千两银子，算是我等这几日的食宿费用，以及修缮庵堂的香火钱，还请老人家务必收下。”
老尼姑一看那银票的数额，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国公爷能在此避雨，是我枕月庵的福分，怎敢再收您的银钱！这万万使不得！”
一千两！
她们这小小的庵堂，一年的香火钱加起来，也未必有这个数。
“拿着吧。”贾玦的语气不容置疑，“本公从不白吃白住。这钱你们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本公。”
他直接将银票塞进了老尼姑的手里。
老尼姑捧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银票，一时间不知所措。
贾玦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了站在最后面的妙玉身上。
她依旧是一身素白的僧袍，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贾玦能感觉到，她和昨天不一样了。
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似乎淡了许多。
贾玦想了想，走了过去。
众人见状，都识趣地没有跟上。
“妙玉姑娘。”贾玦在她面前站定。
妙玉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此刻看着贾玦，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羞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理不清的慌乱。
“国公……爷。”她小声地喊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蚋。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恭敬的语气称呼他。
“本公要走了。”贾玦说道，“多谢你那日的好茶。”
妙玉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想起自己那日是如何想用茶道来羞辱他，结果反被他用一番言论说得体无完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她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那番话，或许有些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贾玦的语气，难得地温和了下来。
他这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妙玉更是手足无措。
她连忙摇头：“不……国公爷没有说错。是……是弟子妄自尊大，坐井观天了。国公爷心怀天下，弟子……弟子自愧不如。”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看着她这副样子，贾玦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