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宋溪午依然紧紧抓着陆深时的衣襟，不肯松开。
“那个……”
“今晚我可不可以……睡在这里？”她小声说。
陆深时身体一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溪溪……”
宋溪午以退为进，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我只是不想一个人睡，外面还在打雷……”
她在赌。
陆深时沉默了片刻。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情感上却舍不得。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好，但是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要！”宋溪午立刻反对，“沙发那么小，你睡不舒服的。”
“那你说，要怎样？”
陆深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宋溪午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吟，“我们可以一起睡床...反正床很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他肯定会生气的，免不了一顿教训！
出乎意料的是，陆深时非常干脆，“好。”
不忍心教训，以后改成科普。
慢慢来吧，他等得起。
“我先去洗漱。”她抱着睡衣飞快地跑进浴室。
陆深时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深处的异样又冒了出来。
洗漱完，宋溪午换上了一套印着小鹿的棉质睡衣，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脸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她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纯真又可爱。
自从刚才听他说过那些，宋溪午整个人都恹恹的。
恨自己不争气！丢人丢大发了。
浴室热气一熏，酒精开始发挥作用。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脚步也有些发虚。
“陆深时……”她软软地靠在他肩上，“你的酒好像还不错……”
他低头看着她微醺的模样，既觉得可爱又有些头疼，“这就醉了？”
“才没有醉！”她立刻反驳，却连坐直身子都有些困难，“我就是……有点热……”
她说着便要起身，却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慌乱中，她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带——
还好陆深时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某个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她也曾这样抓住过什么，这种感觉好熟悉…
不对劲。
……这画面也太具体了。
好像真的发生过。
而且，她酒品再差，似乎也从未……从未对除他以外的人事物，表现出那种程度的“痴缠”。
她的麻烦，她的黏人，从来只针对一个——陆深时。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胆大包天的念头，像破土的嫩芽，冲破她的脑袋。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眼神却清亮了几分，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探究。
“陆深时。”她的声音微哑，却异常清晰，像在夜色里敲了下小钟。
陆深时的眸子深邃，定定地看着她。
“我好像……想起来一点。”她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陆深时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我好像……”她故意放缓了语速，字字清晰，“不只是抱着花瓶。”
宋溪午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好像……还抱了你。”
空气彻底凝固了。
她看见他黑色的瞳孔极轻微地缩了一下。
虽然快得像是错觉，但她捕捉到了。
“我是不是……”她乘胜追击，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蛊惑般的试探，“还做了别的？关于……你的？”
陆深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
宋溪午的心跳得又快又重，撞得胸腔发疼。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忽然开口了。
声音比刚才哑了一点，沉了一点，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砂纸。
“嗯。”一个单音节的承认。
宋溪午的呼吸屏住了。
他承认了。
那，那天晚上她真的抱了他。
那之后呢？
那些模糊的、滚烫的、带着他独特气息的片段，难道也是真的？
她不仅抱了，还……还做了更过分的？
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头顶，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羞窘，一种更大胆、更炽热的情绪破土而出——是一种近乎确认的试探。
“那……”她的声音发颤，“我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心口怦怦直跳，像是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说了。”
“说了什么？”她追问。
他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又迅速移开，喉结轻轻滚动。
“你说……”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磨得人心痒，“陆深时，你不亲我，我就去找花瓶了。”
宋溪午彻底怔住。
她……她居然这么勇的吗？！
“那……”她声音抖得厉害，却执意问到底，“那你……亲了没有？”
陆深时看着她，目光深得像夜下的海。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最终，他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宋溪午，别再问了。”
他的领带从她指间滑过，带着他的体温。
宋溪午捂着依旧狂跳的心口。
他没否认。
他没否认！
那就是……亲了？！
是他主动的！
这个认知反复在她脑海里盘旋、放大，最后炸开成一片绚烂到令人晕眩的烟火。
狂喜之后，
是一种更汹涌、更肆无忌惮的贪心。
———
等陆深时从浴室出来时，宋溪午已经躺在床的一侧，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陆深时穿着一身深蓝色丝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
宋溪午心里激动得不行，这跟结婚了有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但依然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宋溪午不满意，离她这么远干嘛？！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关灯了？”陆深时问。
“嗯。”宋溪午小声回应。
灯光熄灭，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偶尔还有遥远的雷声。
“我还是有一点害怕，可以…抱着你睡吗？”
宋溪午欠着身子一点一点挪过去，钻到他怀里，搂着他腰。
“这样就好了。”
“晚安，陆深时。”她轻声说。
陆深时没有回答，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如果这是错误，他甘愿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