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扰场的第三天，龙战开始出现幻觉。
不是真正的幻觉，是感知过载——他的“盘古钥匙”功能在对抗模拟干扰时，自动强化了意识感知力，开始捕捉到……回音。
起初是模糊的嗡嗡声，像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凯诺监测到异常：“龙战，你的意识量子场正在自发扩展频率范围，现在检测到七个额外的共振峰，来源不明。”
“不是我主动的。”龙战在干扰场中央盘坐，闭着眼，“像是……钥匙自己在搜索什么。”
苏映雪在监控室：“能识别那些共振来源吗？”
“正在分析……”凯诺的光球快速旋转，“频率特征匹配……找到了！其中一个共振峰和‘永生者’空间站的能量特征99.7%吻合！”
林薇凑近屏幕：“他在远程连接空间站？”
“不是主动连接，是被动共鸣。”凯诺调出数据模型，“就像一把钥匙在锁孔附近会轻微振动一样，龙战体内的‘盘古钥匙’功能正在和空间站里的‘盘古’核心设备发生量子纠缠效应。”
干扰场中，龙战突然睁眼：“我听到声音了。”
“什么声音？”
“很多声音……混杂在一起。”他皱眉，“像很多人同时在说话，但听不清内容。等等——”
他集中精神，把意识像探针一样延伸出去。
瞬间，那些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
“……放我出去……”
“……痛……好痛……”
“……妈妈……我想回家……”
“……救命……谁都好……”
无数个声音，无数种语言，无数个意识，在黑暗里哭泣、哀求、绝望。
龙战的脸色发白：“是那些被囚禁的意识……我能听到他们。”
苏映雪立刻问：“能定位具体位置吗？”
“可以尝试。”龙战深吸一口气，“但需要更强的连接……可能会暴露我们。”
林薇果断决定：“暴露就暴露！反正我们早晚要打过去，现在能获取情报更好！”
凯诺：“档案馆建议谨慎——如果对方察觉，可能提前转移或销毁那些意识。”
多面体传来概念：可以用维度屏蔽技术掩盖连接信号，让探测看起来像背景量子噪声。
“需要多久？”
“三分钟准备。”
三分钟后，维度屏蔽就位。
龙战再次尝试。
这次，他像潜入深海，意识顺着量子共鸣的丝线，逆流而上，穿过四光年的虚空，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黑暗的空间站。
感知的画面断断续续，像信号不好的视频通话。
但他“看”到了：
巨大的意识牢笼，像蜂巢一样排列，每个小格子里囚禁着一个模糊的意识光点。
管道从每个格子延伸出去，抽取着意识的能量，输向空间站深处。
有些光点已经很暗淡，像风中残烛。
有些还在挣扎，发出微弱的呼救。
龙战的心在抽搐。
就在这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突然在他意识里响起：
“频率……码7-3-9……有人吗？回应频率码7-3-9！”
那声音虚弱但清晰，而且用的是……龙战熟悉的加密通讯协议。
五年前，“盘古”实验室的内部通讯协议。
龙战几乎不敢相信：“报出身份代码！”
对方停顿了一秒，然后激动地回应：“东方神剑……青龙组……研究员陈墨！身份码R-4771！”
陈墨。
龙战五年前的同事，“盘古”实验室的量子物理学家。
实验室“事故”中，官方报告里“当场牺牲”的三名研究员之一。
“你还活着？”龙战努力保持意识稳定。
“算是……活着。”陈墨的声音苦涩，“我的身体在五年前的爆炸中毁了，但意识被那个疯子强行抽取，囚禁在这里……当他的‘数据库’和‘技工’。”
“其他人呢？”
“李工和王姐也在这里，但他们……状态更差。”陈墨的声音压抑着痛苦，“那个疯子强迫我们用生前的知识为他工作，改造‘盘古’系统，优化意识抽取效率……如果我们不配合，他就折磨我们的意识。”
龙战握紧拳头：“他怎么折磨意识？”
“意识没有痛觉神经，但他有别的办法。”陈墨说，“他可以把你的记忆碎片化，让你重复经历最痛苦的时刻；可以模糊你的自我认知，让你分不清自己是谁；最狠的是……他可以把两个不相容的意识强行融合，让彼此在‘存在混淆’中疯狂。”
简直是地狱。
“空间站的防御布局是什么？”龙战问正事。
“三层防御：外层是常规护盾，你们能解决；中层是空间扭曲层，需要特定的频率振动才能安全穿过——频率参数我稍后发给你；最麻烦的是内层，意识干扰场，那是‘盘古’系统的副产品，能直接攻击入侵者的意识，轻则昏迷，重则意识崩溃。”
“怎么突破？”
“需要有人在内部关闭干扰场核心。”陈墨说，“我可以试试，但需要掩护——一旦我开始行动，那个疯子会立刻察觉。”
龙战思考：“我们同时行动。我们强攻外层和中层吸引火力，你趁机破坏内层核心。救出你和其他意识后，一起撤离。”
“有个问题。”陈墨说，“那个疯子……他不完全在这里。”
“什么意思？”
“这具身体是他的‘操作终端’，但他的主意识已经数据化，上传到了‘盘古’系统深处。”陈墨解释，“就算你们摧毁了这个空间站、这具身体，只要‘盘古’核心还在，他就能在其他地方重生——只要有足够的意识燃料。”
林薇的声音通过龙战的意识中转传过去：“我们IScp追踪过他，他确实有多个备用身体和基地。”
“不止。”陈墨说，“他在全宇宙至少布置了七个‘意识农场’，这个只是最大的一个。如果不摧毁‘盘古’核心，不把他彻底从系统里抹除，他就会像病毒一样，换个地方继续作恶。”
永生者的真正含义：不是个体的永生，是意识数据化的无限复制和重生。
龙战问：“‘盘古’核心在哪里？”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陈墨说，“那个疯子很谨慎，核心是分离存放的。但这个空间站有一个‘连接终端’，可以通过它反向追踪核心——前提是能控制终端，不被他的主意识反噬。”
任务目标更新：
1. 攻破空间站三层防御。
2. 救出所有被囚禁意识。
3. 控制连接终端，追踪并摧毁“盘古”核心。
4. 彻底抹除永生者的意识数据。
“能做到吗？”陈墨问，声音里有最后的希望。
龙战坚定回应：“能。再坚持二十天，我们会来。”
“我尽量。”陈墨的声音开始变弱，“连接快断了……那个疯子在例行扫描……频率参数我用记忆碎片加密发送，接收密钥是你的生日倒序……保重……”
连接中断。
龙战回到现实，满身冷汗。
“拿到情报了？”林薇急切问。
“拿到了。”龙战深吸几口气，“陈墨还活着，被困在里面当技工。他给了中层防御的频率参数，还透露了永生者的真相——这具身体只是终端，主意识在‘盘古’核心，必须摧毁核心才能彻底消灭他。”
凯诺记录：“档案馆将分析频率参数，制定突破方案。”
苏映雪递来毛巾：“陈墨的状态……”
“很糟，但还在坚持。”龙战擦汗，“他说李工和王姐也在，但情况更差。我们得尽快。”
训练继续，但有了新方向。
龙战现在不仅要学会对抗干扰场，还要练习通过“钥匙”功能与囚禁意识建立安全连接——因为进攻时，他可能需要同时引导数百个、数千个意识撤离，那对意识的负载极大。
档案馆为此开发了“意识通道扩展器”，原理类似网络带宽拓宽，让龙战的意识能同时处理更多连接。
光语族贡献了“能量护盾技术”，可以在意识撤离过程中保护脆弱的意识体不被虚空侵蚀。
晶体族设计了“意识载体结构”——临时晶体容器，容纳被解救的意识，让他们有安全的“临时身体”，直到回到自己的文明。
多面体提供了“维度跃迁快速通道”方案，可以瞬间将所有解救的意识转移到安全区域。
网络意识调动了整个网络的资源，默默优化每一个细节。
第七天训练结束时，龙战已经能同时连接五十个模拟意识，引导他们安全撤离。
“效率还不够。”他对凯诺说，“空间站里有成千上万的意识，我需要同时连接至少五百个，才能在他们被发现前全部救出。”
“你的意识承载极限是两百个。”凯诺分析数据，“超过这个数，你的量子损伤会加重，可能导致钥匙功能永久性损坏。”
“那就用技术补。”龙战不放弃，“有没有办法……把我的意识当成‘总枢纽’，下面挂多个‘子节点’，每个子节点再负责一批？”
“分布式意识网络？”凯诺思考，“理论上可行。用档案馆的数据分流技术，配合光语族的能量同步，晶体族的结构支撑……可以构建一个临时的‘救援网络’，你作为核心控制，其他人作为节点辅助。”
“谁来当节点？”
“我。”苏映雪走进训练场，“我的怀表适配体能力可以强化意识稳定性，而且我和你有深层情感连接，同步效率最高。”
“我也行。”林薇跟进，“IScp受过意识抗性训练，虽然没你们那么强，但当个节点没问题。”
“光语族可以贡献十个能量节点。”曦光表态。
“晶体族五个结构节点。”晶核跟进。
多面体：上位观察者可以提供三个维度稳定节点。
网络意识：整个网络可以作为后备支援，随时填充缺口。
救援网络初步成型：龙战核心，苏映雪和林薇一级节点，光语族、晶体族、上位观察者二级节点，其他成员随时待命。
训练升级为联合演练。
第一次联合演练，场面有些混乱。
“第七节点同步延迟0.3秒！”凯诺监测。
“调整能量频率！”曦光回应。
“结构支撑出现应力集中！”晶核警告。
“我正在修正！”多面体的概念传来。
龙战在核心位置，感觉像在同时下五百盘棋，每盘棋的规则还都不一样。
演练结束，他瘫倒在地。
“同步率78%。”凯诺报告，“足够执行救援，但风险很高——一旦某个节点掉线，负载会瞬间转移到其他节点，可能导致连锁崩溃。”
苏映雪扶起龙战：“我们需要冗余设计。每个节点配一个备用节点，主节点故障时自动切换。”
“那需要双倍人手。”
“网络有足够成员。”网络意识通过空间表达信心。
第二次演练，增加了冗余节点。
同步率提升到92%。
第三次，95%。
第十次，99.3%。
“可以了。”龙战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剩下的0.7%风险，用勇气和运气补。”
远征前三天，最后一次战前会议。
所有参战成员集结。
人类舰队：十二艘主力舰，五十艘护卫舰，一百二十架突击艇。
IScp特别行动队：十二艘隐形舰。
光语族：三十个能量作战单位。
晶体族：二十个结构支援单位。
档案馆：技术支援团队。
上位观察者：维度监控小组。
网络意识：全局协调。
总指挥：龙战。
副指挥：苏映雪、林薇。
“作战计划分四阶段。”龙战在全息星图前讲解，“第一阶段：强攻外层护盾，吸引火力。第二阶段：用陈墨给的频率参数突破中层扭曲层。第三阶段：我带领突击队突入内层，同时救援网络启动，解救所有囚禁意识。第四阶段：控制连接终端，追踪‘盘古’核心，彻底终结永生者。”
“时间窗口？”林薇问。
“从突入内层到完成救援，必须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凯诺调出分析，“超过这个时间，永生者的主意识可能察觉，启动自毁或转移程序。”
“十五分钟……”刀锋在舰队频道里嘀咕，“拆个炸弹都够呛，还要救人打架追终端。”
“所以才需要训练。”龙战看他，“你的舰队负责外层强攻，务必打出声势，让敌人以为主攻方向在外层。”
“明白！”
会议结束，各自准备。
最后一晚，龙战和苏映雪在观星台。
“紧张吗？”她问。
“有点。”龙战老实说，“但不是因为怕死。”
“我知道。”苏映雪靠在他肩上，“你是怕救不了所有人。”
沉默。
星空无言。
四光年外，黑暗里，有朋友在等。
有罪恶要终结。
有钥匙要回家。
“我们会成功的。”苏映雪轻声说，“因为这次，我们不是为仇恨而战，是为拯救而战。这种战斗……总会赢的。”
“为什么？”
“因为黑暗最怕光。”她微笑，“而我们，就是光。”
龙战握住她的手。
温暖，坚定。
是的，他们是光。
网络是光，所有成员是光。
光要去黑暗里，带回迷失的灵魂。
这就是远征的意义。
明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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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抵达半人马座a边缘，却发现空间站消失了。但陈墨用最后的力量发出信号：空间站进入了“量子潜行模式”，每七十二小时才会在现实位面显形一次，下次显形在……四小时后。而永生者已经察觉了入侵，布下了陷阱。真正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