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闪着灯,一辆接一辆往城里开。
陈十安把李二狗和胡小七塞进最后一辆面包车:“你俩先回去休息。”
“那你呢?”李二狗问道。
“我还得善个后,一会儿就回。”陈十安拍拍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车队没进分局,拐到老博物馆后头那座灰砖小楼。院门电动栅栏升起,十几号便衣早等着,手里提着黑箱子,这些人是民俗事务调查局干员。
妖僧被拖下来时,鼻青脸肿,还剩半口气,铐子加了三道,后脖颈贴着镇煞符。看来在车上也没少受警员“照顾”。
李振国站在台阶上,示意干员们把犯人带下去,招呼下车的陈十安道:“十安老弟辛苦了!先进来说。”
来到二楼小会议室,陈十安把化工厂的事掐头去尾讲了一遍,末了掏出那个三角符:“这里头封着红衣女鬼的本魂,麻烦李局帮我查一下,十年前锦华苑附近发生的新娘被杀的命案。”
李振国也没废话,抄起内线电话安排下去。
二十分钟后,档案室送上来一个牛皮袋。他抽出几张纸递给陈十安:“查到了,你看一下。”
情况简单:十年前,锦华苑附近那栋楼。结婚当天夜里,四个蒙面人翻窗进去,新郎被砍七刀,新娘惨遭奸杀。案子一直没破,房子成了凶宅,后来开发商跑路,整栋楼弃了,就是他们昨晚去的旧楼。
“新郎叫什么?”
“王国富,外县考过来的大学生。”李振国顿了顿,“新娘子叫林婉,本地地产商林德水的独苗。”
陈十安心里有了数,把三角符揣回兜里:“我得回旧楼,把引魂香残气给她清干净,要不这姑娘永远投不了胎。”
“用我派人吗?”
“不用,人多阳气杂,她怕。”陈十安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个王国富……帮我摸一下底。”
“行,明天给你信儿。”
陈十安下楼,外面天已经暗下来。坐苏冉车来到旧楼门口。
苏冉递过来一把手电:“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你楼下等着就行。”陈十安推门下车,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内。
三楼婚房旧址,陈十安踢出一块空地支上手电,拿出七根银针,按北斗位钉进水泥地,取出黄符,撕成七个小三角,压在针尾。
布置完,他手上真气一震,符角同时翘起,淡淡金光连成一圈,把破屋罩住。阵里阴风顿时停了,温度也稳下来。
陈十安掏出三角符,双指一捏,一缕红烟冒出,落地化成人影。
林婉还是那身嫁衣,只是魂体虚弱。
她茫然的四下张望,看见地上的银针金圈,吓得往后缩。
陈十安退后半步,把声音放轻:“林婉,你别怕,我是大夫,现在要给你把身上的香毒拔了,不会伤害你。”
林婉怔了怔,微微点头,身子蹲下跪坐阵中。
陈十安取出一张空白符,咬破中指,用血画个“净”字,贴在自己掌心,抬手,悬在林婉头顶。
“鬼门十三针,净心”
“第一针,清灵台!”
银针脱手,没入林婉眉心,魂体猛地一颤,一缕黑红雾气被带出来,刚离体就化成刺鼻甜香,被金光圈住。
林婉发出一声呜咽。陈十安手上不停,第二针、第三针接连落下:
“第二针,净膻中!”
“第三针,破迷障!”
每一针扎下,都有黑雾被抽出,林婉魂体颜色渐渐由暗红转淡。
进行到第七针时,林婉猛的仰头,嘴巴大张,一股浓黑香雾狂喷而出,噼里啪啦撞在金光上。
陈十安等的就是这一刻,左掌一翻,把事先画好的安魂符迎上去,香雾被符纸尽数吸进去。手中符纸瞬间黑透,他两指一搓,符纸自燃,化成黑灰消散。
引魂香源头抽出,林婉身子一晃,陈十安一把扶住,拔下所有银针。
此刻的她,一身红衣褪成素白,脸上血痕消失,露出原本清秀五官。
“感觉怎样?”
林婉缓了缓,声音细若游丝:“脑子清醒了。谢谢先生。”
“那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陈十安盘腿坐她对面。
林婉低头,十指攥紧裙角,慢慢开口说了她的经历。
她爸林德水,九十年代第一批干房地产的,哈城一半商圈楼盘都是他名下。林婉是独苗,打小被捧手心。大学四年,她偷偷喜欢上同级的穷小子王国富,他家在外县,学习却肯吃苦。林德水拗不过闺女,点头同意,还陪送一套楼房做婚房。
婚礼那天,林婉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谁料半夜出了事。
新婚夜,有四个蒙面人翻窗进来,按住新郎就砍,林婉被按在床上,挣扎中拽掉了一个人的面罩,那人她认识,是她爸的司机刘大勇。刘大勇奸杀她后,带着同伙扬长而去。
她魂魄离体,看着丈夫被救走,又看父亲抱着自己尸体哭到昏厥。
之后半年,王国富以姑爷身份忙前忙后,得到林父信任,推举他做副总。再不久,林父坐车被撞,成了植物人,至今躺医院。公司大权全落到王国富手里。
“我的丈夫王国富,那个天杀的畜生,就是他设计杀了我……我恨……可我碰不到他。”林婉说到这儿,魂体又开始慢慢变红光。
陈十安两指一弹,银针轻鸣,把躁动的阴气压下去。
“证据呢?”
“我跟着王国富去过他郊外别墅,在地下室藏着当年蒙面和带血的刀,还有他账本,里面记着给那四个贼人的封口费!就连父亲的车祸,也是他一手策划!”
陈十安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帮你报警,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但是,你得跟我去局里作个证。”
林婉愣住:“我……我这样,能行吗?”
“暂时寄身三角符,到时让你现身,足够指认。”陈十安收起银针,把三角符放在手心,“进来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林婉深深鞠了一躬,飘进符内。三角符闪过一道柔和白光,随即暗下去。
陈十安把符揣进兜里,收回银针,金光熄灭。
他拎起手电下楼,苏冉正靠着车门,紧张的望着楼里,见他出来,立马站直问道:“完事了?”
“完事了。”陈十安拉开车门,“回局里,林婉的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