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歇下照影,两只木剑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眼。
陈二,石虎学着样子,挥舞着木剑,笨拙的样子,逗得叶河嘴角一撇,黄霜师父把以前能教的都教,能不能学会就要看两人的造化。
黄霜袖袍一挥,院角石桌上的茶盏自动斟满,“今日便到此。”她话音刚落,两名青衣仆人已躬身候在门外。
陈二和石虎涨红着脸收剑,木剑相撞发出闷响,连行礼都歪歪扭扭。
叶河望着他们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耳边还回荡着陈二的豪言,不禁摇头轻笑。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叶河径直走向师父闭关的竹楼。
屋内檀香萦绕,黄霜正倚着窗棂擦拭玉箫,见他进来,竹箫忽地横在胸前。
“又要偷学什么秘术?”
叶河单膝跪地,掌心雷光骤然迸发,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细碎银蛇,蜿蜒游走。
“弟子想参透《万雷诀》第三层。”
话音未落,黄霜手中玉箫砰的折断,碎片簌簌落在青砖上。
“你从何处得来这上古功法?”黄霜猛地起身,衣袂带起一阵劲风。
叶河抬头,正对上师父难得露出的惊愕神色,他将数天前误入云始大帝秘境的经过娓娓道来,提到雷劫淬炼,古籍显形时,黄霜的指尖已深深掐进掌心。
“云始大帝陨落前留下的机缘……”
黄霜喃喃自语,突然抓起案上残箫,“此功法霸道异常,第三层恐怕难以亵渎。”
师父声音戛然而止,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竹瓦上。
叶河却猛地抬手,掌心银蛇突然化作百丈雷龙,在屋内盘旋嘶鸣。
“弟子愿一试!”他瞳孔映着雷光,整个人仿佛与惊雷融为一体。
黄霜望着叶河周身翻涌的雷霆,恍惚间竟看到云始大帝在雷劫中羽化登仙的传说,良久,她轻叹一声。
“罢了,为师替你护法,咱去个空旷的地方。”
说罢,两人便来到学院内的一处空旷地方,周围没有任何人生存,是一个普通的练习场。
此时的雷声如风雨般轰响,刚好给了叶河一个完美的时机,有助于顿悟的进度。
“识海虚景,开!”
识海内一大片金色符文闪现,看的是眼花缭乱,而且字体颇为难懂,只能通过一些细节进行理解。
“幻化虚境。”
黄霜师父在外面大声一喝,一股蓝光包围两人,将为叶河提供持续的力量。
叶河的额头青筋暴起,识海中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
玄霄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炸响,“别被表象迷惑!这些符文首尾相衔,实则是个雷阵!”
话音未落,一道暗紫色雷霆突然从虚景中劈落,正中他灵台。
剧痛让叶河几近昏厥,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真气顺着脚底涌泉穴涌入,他知道,是黄霜在结界外强行输送灵力。
叶河咬碎舌尖,血腥味刺激得他双目赤红,伸手抓住空中流转的符文强行拆解。
轰然巨响中,符文碎片重组,竟化作一把刻满雷纹的古朴钥匙。
“找到了!”叶河刚要触碰钥匙,识海突然剧烈震颤。
钥匙表面浮现出云始大帝的虚影,虚影张口吐出无数细小雷蛇,瞬间将他缠绕。
“小辈妄想窥探本帝传承?”虚影冷喝,雷蛇开始噬咬他的识海。
结界外,黄霜快要坚持不住。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滚落,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被无形力量牵引,化作一道道符文融入蓝光结界。
望着天空越来越密集的乌云,咬牙祭出玉牌,“就算损耗修为,也得护住这孩子!”
雷声达到顶峰时,叶河突然在识海中看到了另一重幻境。
那里悬浮着半卷残页,上面用血写着“雷霆无情,唯心不破”。
玄霄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快!用你的剑意融合雷力!”叶河强行凝聚剑意,却发现被雷蛇束缚的经脉寸寸断裂。
就在他濒临崩溃之际,陈二和石虎的声音突然穿透结界,“叶师兄!接着!”两枚带着体温的玉佩破风而来。
玉佩触及叶河衣衫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涌入。
“我们信你!”结界外传来两人的呐喊。
叶河心中一震,断裂的经脉处腾起暖意,剑意与雷力终于开始交融,缠绕他的雷蛇纷纷炸裂。
当他再次抓住雷纹钥匙时,虚影弥漫消失,钥匙轰然破碎,化作点点金光没入他识海。
然而,当叶河试图继续参悟时,所有符文突然黯淡无光,踉跄着跌出虚境,发现结界外的黄霜已瘫坐在地,练习场四周的草木尽数枯萎。
“只...领悟了一半?”叶河声音沙哑。
黄霜艰难地扯出笑容,“云始大帝何等人物……能到这一步,你已胜过当年的我百倍。”
“不可如此说师父!您的修为比我高许多。”叶河苦笑道,黄霜师父看着叶河,抚摸着叶河的手,“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弟子!以后遇到困难,师父鼎力相助。”
叶河谦虚一笑。
“这一生遇到林若,江琉,陈萱,黄霜师父们,是我叶某的一生荣幸,都对我关心,对我耐心指导,等以后有一番作为,叶某不会忘记师父们的教诲。”
黄霜拍了拍叶河的背,微笑道,“不指望这些事情,只要把你教出个好样,就心满意足了。”
片刻,叶河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丹药,放到师父手中,并嘱咐道,“这是我从外面拿的品级丹药,应该对这次师父的损伤有帮助。”
黄霜师父欣然收下,觉得这点损伤并不算什么,更多的是让两人的师生情感更加浓郁。
叶河捏着还带着余温的玉佩,忽然想起关键处,目光猛地转向黄霜。
“师父,陈二和石虎不是早就走了?他们的声音......还有这玉佩......”
黄霜指尖轻轻摩挲着玉牌边缘,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
屈指轻弹,两枚玉佩突然悬浮空中,表面腾起淡淡光晕,渐渐化作陈二和石虎憨笑的虚影。
“那两个小子,走的时候把玉佩留在我这儿,说是要谢你教他基本功。”
师父的声音突然变成陈二的大嗓门,还学着少年拍胸脯的架势,“叶河肯定用得上!”
虚影消散的瞬间,叶河才惊觉掌心已沁出薄汗,他望着师父染血的袖口,突然明白过来。
“是您......用秘法模拟了他们的声音?”
黄霜将玉牌收入怀中,起身时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颤抖,“雷劫封印松动时,为师察觉到你快撑不住了。”
望向天际翻滚的乌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那两个小家伙的心意,配上我的秘术,倒是让云始大帝的禁制出现了破绽。”
黄霜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撞进练习场,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地上枯萎的草叶。
贺洛叉着腰站在最前,发间还沾着几片枫叶,云轻柔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半截断掉的发带。
“叶河!你果然在这儿!”
贺洛的声音带着哭腔,突然抬脚踹飞脚边的碎石,“我们在藏书阁翻了三趟,问遍整个山头的弟子,结果你躲这儿偷偷修炼?”
云轻柔蹲下身,戳了戳黄霜手中的丹药瓶,又伸手探了探叶河的脉象,突然瞪圆眼睛。
“你经脉怎么乱成这样?是不是又偷偷闯禁地了?”
叶河刚要开口解释,贺洛突然凑到他面前,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说好的一起参悟,结果你倒好,又在偷偷修炼《万雷诀》!”
猛地转身,朝黄霜拱手,“师父!我也要学雷法!我保证比叶河还能吃苦!”
黄霜被逗得咳嗽出声,抬手拍了拍贺洛的脑袋,“先把你那半吊子轻功练利索再说。”
师父目光扫过云轻柔手里的断发带,“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云轻柔脸涨得通红,狠狠剜了贺洛一眼,“都怪她!说什么双生魂感应到叶河有危险,拉着我翻了两座山,结果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明明就是感应到了!”
贺洛跳脚,突然掐诀在空中画出一道符,符纸瞬间化作闪电劈向远处的枯树,“你看!我的感应和雷法一样准!”
枯树断成两截,树桩里滚出只被烤得焦黑的野兔,贺洛眨了眨眼,突然指着野兔大喊。
“你看!果然有危险!今晚加菜!”
叶河望着贺洛一本正经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黄霜师父为了一个让人脸红的问题,“徒儿!与那个林瑶姑娘进展怎么样?”
叶河刚想开口,却被云轻柔抢先,嘴里不断的开口,“黄霜师父,你是不知道,之前出去的那几天,叶河与林瑶那叫一个甜蜜,更是老婆……老婆的叫。”
“就是就是!害的我们吃了波狗粮。”
贺洛又来火上浇油,叶河瞬间脸红。
云轻柔双手抱胸,挑眉看向叶河,眼底满是促狭,“黄霜师父,您是不知道,叶河现在可成了妻管严,上次他兜里刚摸出两枚铜钱,林瑶姑娘轻飘飘瞥一眼,他就巴巴全交出去了!”
“啊?”
贺洛夸张地张大嘴巴,凑到叶河跟前上下打量,“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叶河,居然被管得服服帖帖?”
突然伸手去掏叶河的衣兜。
“我不信!我得验验……”
叶河慌忙后退,耳尖红得滴血,“别听她们胡说!”
“才什么呀?”
云轻柔晃着半截发带,笑得狡黠,“那天在客栈,是谁红着脸喊夫人说的都对?”
“还有还有!”
贺洛突然掏出块烤焦的兔腿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林瑶姑娘说想吃桂花糕,叶河愣是在暴雨里排了半个时辰的队!”
黄霜轻咳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笑意,“看来瑶丫头倒是治得住你。”她突然从袖中摸出个小钱袋,“这是为师前些日子赢的,你且拿去......”
“师父使不得!”叶河连连摆手,“林瑶管钱,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给你攒娶亲的银子?”
云轻柔眨眨眼,转头对贺洛挤眉弄眼,“要不咱偷偷告诉林瑶,叶河藏私房钱?”
“别!”
叶河急得跺脚,却见贺洛已经掏出符纸,作势要画传讯符,练习场上笑闹声四起。
正当众人笑闹间,一道幽蓝光芒突然从叶河腰间的仙青剑迸发。
剑灵烟依化作人形,素白裙裾上还萦绕着未散的灵光,只是她平日里灵动的眉眼此刻布满阴云。
“叶河,跟我来。”烟依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转身便往竹林深处走去。
叶河一愣,下意识要跟上去,却被贺洛一把拽住衣袖,“什么事这么神秘?不会是要教你藏私房钱的秘诀吧?”
“别闹。”
叶河甩开她的手,快步追向烟依。
穿过层层竹林,他们来到一处清泉边,水面倒映着破碎的云影,泛着诡异的暗紫色波纹。
“你修炼的《万雷诀》不对劲。”
烟依猛地转身,指尖凝出一缕幽蓝剑气,却在靠近叶河时如遇屏障般消散。
“从你强行突破第三层开始,我的灵力根本无法完全注入你体内,方才你在识海与云始大帝虚影对峙时,连玄霄也被压制得无法全力相助。”
叶河心头一震,想起经脉断裂时玄霄焦急却虚弱的声音。
叶河下意识运转体内灵力,果然发现丹田处仿佛蒙着一层雷光织就的薄膜,将烟依和玄霄的力量挡在外面。
“这不可能......”叶河皱眉,“师父说过,这功法虽霸道,但不至于......”
“云始大帝的传承岂会如此简单?”
烟依打断他,指尖划过水面,波纹中竟浮现出叶河识海里那把雷纹钥匙的虚影。
“你以为得到的是钥匙,说不定是锁住你与外界灵力沟通的枷锁。”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叶河突然感觉体内灵力躁动,雷光顺着经脉窜向识海,竟在意识深处撕开一道裂缝。
“应该不可能吧!云始大帝可是正义的象征,不可能做伤害后辈的事……”在叶河心中,又多起了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