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宝满脸雀跃地猛地站起身,撒腿就往常家大房的方向冲,
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大爷爷,大宝要吃肉!给我吃肉!”
周遭的人闻声纷纷侧目,有人无奈摇头,有人眼底藏着幸灾乐祸,
还有人纯粹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都想看看这常老将军会不会连一口肉都舍不得给孩子。
常大宝满心满眼都黏在不远处正吃肉的三人身上,脚步愈发急切,
许是跑得太猛,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
“扑通”一声狠狠栽倒在地,脸朝下当即啃了一嘴的泥土。
可吃肉的念头太过迫切,他竟全然忘了身上的疼,挣扎着爬起来,
连身上的尘土都顾不上拍,又往前冲。怎料刚跑出几步,“扑通”一声再次摔翻
——这回没了先前的好运,不光啃了满嘴泥,竟还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一块小石头上。
他疼得仰头大哭,一张嘴,两颗牙齿混着血沫掉了出来,当即坐在地上嚎啕不止:
“爹!娘!奶!呜呜……我牙磕掉了!”
常老爷子一看这情况,也没起身,侧了侧身子挡住旁人的视线,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交代:
“快吃,一会儿麻烦就要找上门了。”
一向吃饭都是斯斯文文的方雪娘听了公爹的话,和夫君对视一眼,都加快了吃饭的动作。
另一边的常家二房瞧见满嘴是血的常大宝,立刻一窝蜂围了上去,
看清孙子竟磕掉了两颗门牙,顿时乱作一团。
常冬媳妇孙氏又急又气,双眼赤红地指着常家大房的方向破口大骂:
“常老大!你们这群黑心肝的还是人吗?没瞧见孩子被磕成什么样了?
都是你们害的!要是你们不在这里吃肉显摆,
我的宝贝大孙子能摔成这样?你们必须给我赔!”
躲在暗处的唐青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又好气又好笑。
她料到这家人不安分,自己送来的吃食多半会惹出是非,幸好提前赶了过来,
不然祖父和爹娘连顿安生饭都吃不成。
原来方才与祖父分开后,她越想越觉得常老二那伙搅家精见着祖父一家吃肉,
必定要作祟生事,便悄悄往这边溜达着靠近,
找了处能看清父母那边情况的地方,隐蔽藏好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见常大宝疯跑着往大房冲,她当即暗中使用异能,
催动藤蔓绊了那熊孩子一下,本以为他摔一跤便会知难而退,
怎料还是低估了他想吃肉的执念,爬起来依旧往前冲。
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次催动异能绊了他一回,想着多摔两次总能让他打消念头,
却没料到这孩子竟这般倒霉,一跤磕下去,直接摔掉了两颗门牙。
骚乱再起,只见孙老婆子拍着大腿撒泼哭嚎,一口咬定要常老爷子一家赔偿。
唐青儿看得真切,这常老二一家里,就数这老太婆最是心毒嘴坏,
其他人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终究不敢太过嚣张。
她指尖暗凝异能,正欲出手废了这恶毒老妇,那边常家人已吃完了饭。
常老爷子催着儿子儿媳快速收拾干净,又分喝了些孙女给的灵泉水,瞬间精神抖擞。
他猛地起身,中气十足地怒吼一声:“常老二,给老子滚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孙氏见状又想冲出来护着男人,常老爷子眼神一厉,冷声喝道:
“孙氏,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对上不尊、对下不慈,
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再敢跳出来撒野,别怪老子破例清理门户!”
孙氏望着大伯哥眼底的狠戾,那副要杀人的架势让她心头一颤,顿时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此刻无比相信,大伯哥说得出就做得到,再瞥见他沙包大的拳头,
这惯于撒泼的老太婆,竟头一次没敢往前凑。
常冬缩着脖子,畏畏缩缩地上前,话里带挑拨与道德绑架:
“大哥,你也不能怪弟妹生气。你身为常家大家长,有好吃的竟不知顾着二房、三房,实在说不过去。”
他刻意拉上三房激化矛盾,想分散大哥的怒气,又接着道,
“你不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罢了,孩子们总归是常家子孙。
你家无孙辈承袭香火,往后还不是要靠我们二房大宝撑门户?
旁人你不顾也罢,怎的连大宝也不肯分些?”
常老爷子听得都气笑了,这回却没像往常那般盛怒动手。
从前打他,是还认他这个家人,盼着能将他扳正,可如今,他彻底断了这份心思。
左右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同心也实属正常,
常老二这凉薄自私的性情,终究是随了他那见不得台面的妾室娘。
老爷子冷冷注视他半晌,语气沉得像淬了冰:
“既然你对我这个大哥积怨这么深,不妨好好想想,你们一家自始至终,有谁真把我当大家长尊重过?
从前是靠着我养活才收敛几分,如今老子一朝失势,就彻底不装了。
既想让我仍像大家长般照拂你们,又想把我踩进泥里,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
别说我大房没绝后,即便真无子孙绵延,也绝不会要你们家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今日便分家断亲,我常威往后与你们二房毫无瓜葛,
再敢攀扯,别怪老子不念旧情,对你们不客气!”
常冬对常海的话惊愕不已,大哥竟然要和他们断亲。
他有些惶恐,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凡事都依仗大房。
一听大哥要断亲,常冬本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大哥,我错了!怎能断亲啊,这一家老小到了流放地,还得依仗您照拂。
一笔写不出两个常字,咱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孙氏狠狠拽了起来,老妇语气泼辣又强硬:
“老爷,你求他做什么?你以为他还是什么威风大将军呢,
不过是和咱们一样的流放犯,半点不比你高贵!
断亲就断亲,老婆子我倒恨没能早断,早断了,也不至于被他连累落得这般下场!”
说着,她眼底划过一丝贪婪算计,死死盯着常威:
“既然要分家断亲,那你们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分我们一份才公道?
那辆板车、车上的棉被,还有你们带出来的银钱,都得平分,不然老婆子绝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