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缕象征着希望与净化的晨曦彻底照亮吉原,炭治郎轻柔地将那对罪恶兄妹逐渐消散的头颅拢在一起,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以为这场漫长而残酷的夜战终于画上句点的刹那——
异变,在绝望的土壤中猛然绽放!
妓夫太郎那具匍匐在地、已然开始崩解的无头残躯,仿佛被其生前最深的怨念与不甘所驱动,胸腔部位如同畸变的肉瘤般疯狂鼓胀起来!皮肤被撑至透明,其下并非血肉,而是汹涌沸腾、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能量漩涡!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波动,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开来,比任何血鬼术都更加纯粹,更加致命!
“不对!!!” 炭治郎的嗅觉——那能够分辨出最细微情绪与能量变化的嗅觉,率先发出了最尖锐的警报!他脸上的悲悯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取代,声音撕裂了短暂的宁静:“后退!!!全部后退!!!!!”
那尾音甚至带上了破音的尖啸!
“什么?!”
所有人在这一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然而,警告已然太迟!
“轰————————!!!!!!!”
天地失色,巨响吞没了一切声音!妓夫太郎的残躯如同一个被引爆的小型地狱,轰然炸裂!那不是火焰与冲击的简单宣泄,而是凝聚了上弦之陆数百年积累的鬼血精华、以及滔天怨念的终极诅咒爆发!暗红色的能量洪流混合着碎裂的骨骼、腐蚀性的血肉以及浓郁的黑色诅咒,化作一道毁灭性的环形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无情地席卷向四面八方!范围之广,将整个战场核心,连同边缘一些尚未倒塌的建筑残骸,尽数笼罩在内!
这来自深渊的最后一击,其威势远超他生前任何一招血鬼术,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归于尽的最终乐章!
“保护身后的人!!” 炼狱杏寿郎的怒吼在爆炸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坚定!他额头的斑纹虽已隐去,身体也处于极度疲惫状态,但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那深植于骨髓中的守护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将距离自己最近、刚刚从悲悯情绪中惊醒的炭治郎,以及正咧着嘴想说什么的伊之助,狠狠地扑倒在地!他那宽阔如山岳的后背,毫不犹豫地迎向了那毁灭性的冲击波最猛烈的第一波!
“音之呼吸·肆之型·响斩无间!!” 宇髄天元目眦欲裂,双刀化作一片残影,音波与斩击交织成密集的防御网,但他首要保护的是自己身后不远处,那几个刚从藏身处探出头、已被吓傻的普通民众。
“光之呼吸·贰之型·辉光轮!!” 神崎光左臂刚刚接上,剧痛钻心,根本无法发力,她只能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握住日轮刀,调动起体内残余的所有光之呼吸力量!一面远比平时黯淡、规模也小了许多的金色光轮勉强在她和离她较近、刚刚恢复意识还有些茫然的善逸身前展开。
伊之助在被炼狱扑倒的前一刹那,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全身毛发倒竖!他发出狂野的咆哮,双刀狠狠插入地面,全身肌肉贲张,试图以最蛮横的姿态制造反向冲击,硬撼这毁灭洪流!
毁灭的浪潮,无情地拍下!
首当其冲的,便是炼狱杏寿郎、炭治郎和伊之助!
“噗嗤——!!!”
仿佛重锤砸在败革之上!炼狱杏寿郎即使有炎之呼吸淬炼的强悍体魄和残存的斗气护体,在那蕴含了上弦临死前所有诅咒的爆炸核心面前,也显得如此脆弱!他背后的羽织和队服瞬间化为飞灰,坚实的背部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如同箭矢般喷出,将身下的炭治郎和伊之助染红!他那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所有的意识瞬间被黑暗吞噬,如同山岳倾颓,重重地压在了两个少年身上。
被护在身下的炭治郎和伊之助,虽然避免了直接的冲击,但那穿透炼狱身体传导过来的恐怖力量,依旧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们的五脏六腑上!两人同时喷出鲜血,耳中嗡鸣不止,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神崎光那残缺的光轮,仅仅支撑了不到半秒,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破碎!爆炸的余波如同失控的蛮牛,狠狠撞在她的胸膛!
“呃啊——!”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肋骨都断了几根,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被狠狠抛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再次重重摔落在冰冷的瓦砾中。这一次,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视野迅速被黑暗侵蚀,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带着无奈的哀鸣:“这次……伤得这么重……忍姐姐……一定会把我锁在蝶屋最深处……用最烈的药……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善逸虽然有那残存光轮抵挡了大部分正面冲击,但仍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摔在地上,很干脆地再次晕了过去,连害怕都没来得及喊出口。
即使是距离稍远、主要精力用于保护民众的宇髄天元,也被那扩散开的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一道鲜血。他死死盯着那爆炸的中心,眼中充满了惊怒与后怕:“这该死的鬼!!!”
当爆炸的烟尘与肆虐的能量缓缓散去,战场上出现了一片可怕的死寂。
原本的废墟中心,被硬生生炸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巨坑,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不祥的暗红色能量,如同蠕动的蚯蚓。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诅咒残余。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被压抑的痛苦呻吟和难以置信的悲鸣打破。
“炼狱先生!炭治郎!伊之助!光柱!善逸!” 宇髄天元强忍着胸腔内的翻江倒海和身体的剧痛,踉跄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那片最惨烈的区域。
他首先看到的是炼狱杏寿郎那惨不忍睹的后背,以及被他死死护在身下、同样昏迷不醒、满身鲜血的炭治郎和伊之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炼狱!!!” 天元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去探炼狱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流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那恐怖的伤势,心情依旧无比沉重。
“咳咳……咳咳咳……” 炭治郎和伊之助几乎同时被剧痛激醒,猛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血沫和灰尘。他们挣扎着,从炼狱那沉重而温暖的身躯下爬出来,当看到炼狱背后那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骨骼的惨状时,两个少年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炼狱先生!!”
“猫头鹰大哥!你醒醒啊!”
另一边,善逸也被宇髄天元焦急的呼喊声惊醒,他茫然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身体,看着周围的惨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我还以为死定了……太可怕了……”
神崎光在善逸的哭声中,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左臂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觉。她看着不远处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炼狱杏寿郎,看着围在他身边哭泣的炭治郎和伊之助,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心中充满了冰冷的后怕与沉重的负罪感。如果……如果自己能更强一点,如果自己能更早察觉……
“光柱!你怎么样?!” 宇髄天元处理完炼狱那边,立刻赶到神崎光身边,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和扭曲的左臂,眉头紧锁。
“还……死不了……” 神崎光声音沙哑,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炼狱先生……他……”
“伤势极重,必须立刻救治!” 天元语气斩钉截铁,他迅速环顾四周,开始以音柱的身份下达命令,“隐部队!还能动的人立刻过来!优先处理炎柱炼狱杏寿郎的伤势,稳定他的生命体征!其他人,协助炭治郎、伊之助、善逸和光柱!快!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蝶屋!”
幸存的、伤势较轻的“隐”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小心翼翼地用临时担架抬起昏迷的炼狱,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其他人则搀扶起几乎无法自己行走的炭治郎、神崎光、伊之助,以及腿软走不动路的善逸。
来时,他们是六位斗志昂扬、决心斩灭邪恶的猎鬼人;归时,却是一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承载着胜利与巨大牺牲的残兵。
阳光依旧无私地照耀着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试图驱散血腥与黑暗。但此刻,这阳光在幸存者们眼中,却带着一种刺目的苍白与冰冷。胜利的喜悦被这惨重的代价冲刷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心悸、对同伴伤势的深切忧虑,以及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阴霾。
回蝶屋的路,注定漫长而艰难。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痛和心灵的煎熬。神崎光被一名隐队员搀扶着,目光落在前方担架上炼狱那毫无生气的侧脸,又想到蝶屋里那位必定已经知晓一切、此刻正“微笑”着等待他们归来的紫瞳蝴蝶,只觉得前方的路,比面对妓夫太郎时,更加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