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鸣笑着点头,又听邓愈继续分析局势:
“元帅,末将久在淮西征战,对滁州周边地势、势力熟得很。”
“滁州北接濠州,那里有几支义军互不统属。”
“其中郭子兴部虽与咱们同源,但濠州内部矛盾重重;”
“西临庐州,脱脱的主力屯在那里,约有五万兵,却缺粮少饷;”
“南靠金陵,孛罗帖木儿虽强,但要防江南的义军,暂时难北顾……”
“咱们若要稳守滁州,当先清剿周边小股匪患,再建马场练骑兵。”
“待秋粮入库,便可北联濠州忠勇,西防庐州反扑。”
邓愈说得条理清晰,连濠州内部的矛盾都了如指掌,朱鸣愈发肯定自己没看错人。
朱鸣沉吟片刻,沉声道:
“邓愈,我欲任命你为‘总军总管’,兼骑兵总指挥,如何?”
邓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总军总管需协调整体军务,骑兵总指挥更是要从零开始建马场、练骑兵。
这份信任与权柄,远超邓愈的预期。
“元帅……末将年幼,恐难当此任!”
“年龄从不是衡量才干的标准。”
朱鸣打断她,目光坚定。
“你能带兵、识地形、懂骑兵,更有保境安民之心,这职位非你莫属。”
“你听好了,你的职责:
一是统管骑兵建设,在皇甫山南麓建马场,负责选良驹、练骑手、育人才;
二是协调整体军务,参与军机议事;
三是战时统领所有骑兵,负责冲锋、追击、侧翼掩护——敢接吗?”
邓愈深吸一口气,再次单膝跪地接受任命。
她的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
“末将邓愈,接元帅令!
“末将定在三月内建好马场,半年内扩编骑兵至五千。”
“一年之内,让义军骑兵成为淮西最锐之师!”
烛火映着少女挺拔的身影,邓愈虽年少,却已显露出将帅之风。
朱鸣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义军未来的模样——
步兵如墙,骑兵如锋,水师如网,火器如雷,再加上民心归附、粮草充足。
这江淮大地,终将成为他们逐鹿天下的根基。
“起来吧。”
朱鸣递给他一杯热茶,
“明日我让李善长拨银五千两、工匠百人给你,先安置弟兄,再选址建马场。”
“有难处随时来找我,咱们上下同心,共闯这乱世。”
邓愈双手接过热茶,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滚烫。
窗外的夜色渐深,滁州城的灯火却亮得愈发安稳。
秋意渐浓时,滁州大地处处是练兵备战的热火朝天。
朱鸣的义军,此刻就如一株扎根江淮的大树。
在收复滁州后数月里,义军根系迅速蔓延,枝叶日渐繁茂。
校场上,新征募的三万乡勇正接受徐答和花云的特训。
这些来自城乡的青壮身着统一劲装,列成方阵随口令变换阵型——
盾牌刀阵如铁墙相扣,长枪阵似密林斜指,步伐踏得尘土飞扬。
徐答巡视后,对队列喊道:
“义军步兵要像城墙,进退有度才能挡得住冲击!”
皇甫山南麓的马场里,邓愈正与顾时合力训练骑兵。
原有三千骑兵,现在已扩编至五千。
新募骑手多是熟马的农户猎户,在邓愈的严格训练下从“会骑马”蜕变为“善冲锋”。
邓愈一声令下,五百骑兵列楔形阵奔袭,马蹄如雷。
骑兵冲至假人阵前骤然变阵,瞬间将阵型冲散。
顾时看后,忍不住赞道:
“这‘破阵三变’配北方马的耐力,淮西平原难逢对手!”
邓愈望着扩建的马厩:
“等养出良驹,还要练长途奔袭,让骑兵成‘闪电刃’!”
城西火器营中,周德星正督造新铳。
炉火烧得通红,工匠们调试着刻有螺旋纹的“旋风铳”。
“试铳!”引信点燃,“轰”的一声,铅弹穿透百步外铁甲靶,土墙炸出窟窿。
周德星满意的点了点头:
“射程远三成,装弹快半分,开春就能配给先锋营!”
火药坊里,工匠按新配方提纯硝石,确保火器威力更稳。
滁河码头,汤和的水师正忙得热火朝天。
二十艘新造快船下水试航,船身狭长、船头包铁。
精选的渔民划桨手配合默契,船速比旧船快了一半。
士兵们在船上操练弓弩短铳,汤和指挥着避开浅滩:
“快船真是灵活,护航道足够了!”
码头造船坊内,工匠们正赶制稍大的战舰。
虽规模不大,却已能载五十兵丁和两门小炮,护航巡逻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滁州的防线修筑也在推进。
冯国用带工兵营沿皇甫山、琅琊山筑哨塔,十里一座。
塔上士兵日夜了望,烽燧信号半日可传全境。
山脚屯田区里,士兵边操练边垦荒。
新开的万亩良田种上了冬麦,田埂水渠纵横,庄稼茁壮成长。
军民同吃同住,欢声笑语混着操练声,成了最踏实的声响。
这日傍晚,朱鸣刚处理完军务,门卫匆匆来报:
“元帅,府外有个濠州来的年轻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还说能为义军添一大助力。”
朱鸣放下笔,窗外晚霞染红天际,帅府灯笼刚亮。
她望着府外方向,秋风吹来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生机。
这濠州来的年轻人会是谁?又带着怎样的“助力”?
“请他进来。”
朱鸣站起身,指尖摩挲着腰间枪缨,眼底闪过期待。
乱世之中,总有人带着理想与勇气而来。
每一个到来的人,都可能让义军的火焰烧得更旺。
帅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昂首走入。
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这人带着一股未可知的锐气,一步步走进了朱鸣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