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上界!”燕如玉的血色长枪“嗡”地一声巨响,她整个人战意冲霄,暗红色的战甲上,符文流转,血光大盛,
“好!我早就想杀回去了!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一个个从他们的神座上揪下来,捏碎他们的喉咙!”
她的怒火,不再是无处发泄的怨恨,而是找到了明确目标的……杀意!
鬼厉握紧了噬魂棒,那根融合了至凶与至邪的法宝,此刻与主人的心意相通,黑气与青光疯狂交织。
上界!那个打造了牢笼,将碧瑶的牺牲视作无物的幕后黑手,就在那里!
他要上去。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制定规则的存在,究竟长什么模样!
陆雪琪的天琊神剑,也重新亮起了清冷的光。她心中的道崩塌了,但她的剑心,却在废墟之上,重新凝聚。既然天道是谎言,那她便用手中的剑,去斩出一个真实!
“既然有这条路,为何逍遥阁的人不自己走?”鬼厉冷静地发问,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问得好。”风辞酒赞许地点头,“因为归墟之地,同样是那个‘狱卒’监控最严密的地方。它虽然无法完全掌控那里,却在那里布下了重重防线。”
“归墟里,盘踞着无数被上界废弃物和此界怨气污染的恐怖怪物,它们没有神智,只知杀戮。
更可怕的是,为了镇守祭坛,天道在那里,设置了它的‘代行者’。”
“代行者?”林碧痕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
“就是天道在这个世界的分身,或者说,是权限更高的狱卒头子。
”风辞酒的表情凝重,“逍遥阁的前辈们,曾数次组织人手闯入归墟,但都失败了,甚至连‘代行者’的真面目都没能见到,就全军覆没。”
“那我们去了,又有什么不同?”陆雪琪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风辞酒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碧痕的身上。
“因为你们有她。”
他指着林碧痕,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之前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我们只能被动地去闯,去送死。但她不一样。”
“她的‘差评’,她的力量体系,不是在对抗天道,而是在……入侵天道,修改规则!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是唯一有可能绕过‘代行者’,重启祭坛的钥匙!”
林碧痕抬起自己的右臂,那条弑天锁链,此刻安静地蛰伏在皮肉之下,但她能感觉到,它在渴望。
渴望去往那个法则混乱的归墟,渴望去吞噬那些更高级的规则碎片。
原来,她一路走来,给土地,给山神,给城隍写差评,都只是新手村的教学任务。
真正的战场,在北海归墟。
真正的敌人,是天道的代行者。
而她的最终目标,是杀上九洲,给那个打造了牢笼的无上存在,写下最后一份,也是最盛大的一份……
差评!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战栗,从她心底升起。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力量。
新的,更宏大,也更危险的目标,在这一刻正式确立。团队的士气,非但没有因为真相的残酷而低落,反而像被泼了滚油的烈火,因为看清了真正的敌人,而燃烧起前所未有的熊熊斗志。
他们不再是为私人恩怨而战的修士。
他们是为了打破宿命,砸碎枷锁,向神明挥刀的……破狱者!
林碧痕站起身,遥遥望向北方。
她心中明白,她的队伍,从此刻起,才真正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终极的目标。
破界!
死寂。
篝火的爆响,成了此刻唯一的声音。一个宏大到近乎虚幻的目标,就这样被血淋淋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但是。”风辞酒的转折,让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苗,又被浇上了一盆冰水。“别高兴得太早。
法则薄弱,意味着混乱。归墟之地,盘踞着无数被天道污染、扭曲了心智的恐怖怪物。它们是牢笼的清道夫,会本能地攻击一切外来者。”
他顿了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彻底消失,只剩下凝重。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天道的‘代行者’镇守。”
“代行者?”林碧痕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
“一个走狗。”风辞酒的措辞毫不客气。
“被上界大能赐予了一部分牢笼权限的生物,它的职责,就是看守那座祭坛,抹杀一切试图靠近的囚犯。
它的力量,直通天道,在归墟那片地界,它就是神。”
“神?”
“轰!”
“好!好一个代行者!好一个神!”她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压抑了万年的怨与恨。
“我早就想杀回去了!正好拿这个所谓的‘神’,来祭我的枪!”
她的狂态,点燃了空气中压抑的火药。
绝望没有降临。
当看清了敌人是谁,当知道了前路何在,那股被欺骗、被圈养的滔天怨气,反而化作了最原始、最旺盛的斗志。
“从南疆到北海,路途遥远,横跨整个神州浩土。”
陆雪琪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她没有被狂热冲昏头脑,“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天下宗门都接到了那道‘仙缘令’。
我们一旦现身,就是举世皆敌。如何抵达归墟?”
她的问题很现实,很尖锐。这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燕如玉的战意一滞,她可以杀穿一个宗门,但不可能杀穿整个世界。
“她说得对。”鬼厉冷冷地附和,他的理智在道心重塑后,变得更加清明。“我们目标太大。尤其是她。”
他的手,指向林碧痕。
所有人都沉默了。林碧痕,是天道敕令的中心,是整个牢笼世界的头号目标。
带着她,无异于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支火炬,所到之处,皆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飞蛾。
林碧痕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风辞酒。
风辞酒挠了挠头,一副“真麻烦”的表情,却还是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泛黄的兽皮地图。
“逍遥阁存在的意义,除了找路,自然也包括……开路。”他将地图在石桌上展开,“这是我们耗费了数代人的心血,才绘制出的‘阴路图’。
上面标注了所有绕开各大宗门势力范围,灵气稀薄,天道感应最迟钝的路径。山川、沼泽、地底暗河……只要我们够小心,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中土。”
他指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几乎贯穿了整个版图的红线。
“这条路,我们称之为‘逆行道’。它通往北海归墟。”
“代价呢?”鬼厉再次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他不再相信任何没有代价的馈赠。
风辞酒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代价就是,这条路,我也要走。逍遥阁的宗旨是追求绝对自由,那个狗屁天道,是自由最大的敌人。
我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
”他看向林碧痕,“更何况,跟着你这个‘天道差评师’,看你一路给这个世界刷差评,是天底下最好玩的乐子,不是吗?”
他的话,让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
林碧痕心中了然。她的队伍,从此刻起,才真正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终极的目标。
不再是为了个人的恩怨情仇,不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飞升。
而是为了打破这个囚禁了所有人的牢笼。
为了活下去。
为了杀上那九天十地,去问一问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凭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将那张画着“仙缘令”的金色符诏,凑到火焰上。
符诏遇火,瞬间燃起金色的烈焰,却没有化为灰烬,反而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一个活物在哀嚎。
“从今天起,”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没有仙缘,只有死仇。”
她松开手,任由那燃烧的符诏,落入篝火之中。
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