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的年度慈善晚宴是商界社交日历上的重要事件。今年的晚宴尤为特殊,这是陆震东被捕后陆深首次在大型公开场合亮相。温眠站在陆深宅邸的试衣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袭银色长裙,简洁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气质。
“很美。”声音从门口传来。
温眠转身,看到陆深倚在门框上。他穿着定制晚礼服,领结工整,但眼中带着一种她熟悉的锐利——是夜。
“谢谢。”温眠微微颔首,没有点破他的身份。
夜走近,手指轻轻拂过她裙子的肩带:“紧张吗?今晚所有人都会盯着我们,试图找出任何不正常的迹象。”
“我们?”温眠挑眉。
夜笑了,露出那种特有的、带着野性的微笑:“陆深和我达成共识——今晚我们共同面对。他是船长,我是了望员。”
这个比喻让温眠感到惊讶。两个人格不仅和平共处,还发展出了协作的隐喻。
“那么,了望员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夜的眼神变得深邃:“我看到了鲨鱼,闻到了血味。那些董事们不会轻易接受我们的新...安排。”
温眠伸手为他调整领结,这个亲密的动作让夜的呼吸微微一滞:“那么他们将会惊讶地发现,鲨鱼也可以学会跳华尔兹。”
晚宴在陆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举行。水晶吊灯下,商界名流们举杯交谈,但当陆深和温眠入场时,交谈声明显低落了一瞬。无数目光投向他们,揣测、评估、好奇。
温眠能感觉到陆深手臂的肌肉微微绷紧,但当他转向她时,眼中是纯粹的陆深的冷静。
“陈董在九点钟方向,带着他的女儿。”陆深低声说,“他想通过联姻巩固地位很久了。”
温眠微笑:“那么我们应该先去打个招呼。”
他们走向那位年长的董事。陈董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的年轻女子,她的目光在陆深身上流连,直到注意到温眠挽着他的手臂。
“陆深,你看起来状态很好。”陈董的问候中带着试探,“媒体报道总是夸大其词。”
陆深得体地回应:“健康问题纯属私事,陈董。我更关心今晚为儿童医院筹款的目标能否达成。”
谈话间,温眠注意到陆深的目光偶尔会短暂失焦,然后变得更加锐利——那是内部交流的迹象。夜在提供信息,而陆深在过滤表达。
“那位穿蓝色西装的,”陆深在舞池中低声告诉温眠,手臂绅士地环着她的腰,“上个月刚和陆震东见过面,在他被捕前三天。”
温眠随着他的引导旋转:“你确定?”
“夜记得气味。”陆深简短解释,“他有一种...特别的记忆方式。”
音乐变换,是一支较快的探戈。温眠感到陆深的引导突然变得更加有力、更加自信。当她抬头看进他的眼睛,发现那里闪烁着夜的火焰。
“我的回合了,医生。”夜低声说,带着她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转,“别担心,我学过交谊舞——在那些陆深沉睡的夜晚。”
夜的舞步大胆而富有创意,与陆深克制的风格截然不同。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响起。温眠能感觉到许多人对这突然变化的惊讶。
“你在引起注意。”温眠低声提醒。
夜的笑容带着挑衅:“让他们看。让他们知道陆深不再是那个可以预测的棋子。”
舞曲结束时,掌声意外地热烈。夜优雅地鞠躬,然后在直起身的瞬间,眼神已经变回陆深的沉稳。这种无缝切换令温眠惊叹——他们显然练习过。
晚宴进行到一半,陆深需要上台致辞。当他站在麦克风前,温眠注意到他手指微微颤抖——一个只有她才能察觉的紧张信号。
“各位朋友,合作伙伴,”陆深开始讲话,声音清晰稳定,“过去几个月,陆氏集团经历了一段艰难时期...”
就在这时,温眠看到一个服务生不自然地靠近讲台,手伸向西装内袋。她的心跳骤停,几乎要冲上前去。但下一刻,她看到陆深的目光骤然锐利,身体微微侧转——一个防御性的姿态。
“...但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永不跌倒,而在于每次跌倒后都能站起来。”陆深继续演讲,同时不经意地移动脚步,与那个服务生保持了安全距离。
服务生最终只是从内袋取出一张纸条放在讲台边,然后离开。温眠松了口气,但她的警觉没有放松。
致辞结束后,陆深回到她身边,低声说:“你注意到了?”
温眠点头:“是夜提醒你的?”
“我们共享感官。”陆深简短解释,“当一个人格警惕时,另一个也能感觉到。”
晚会结束后,他们回到陆深宅邸。月光洒在露台上,为夜晚增添了一丝魔幻色彩。温眠脱下高跟鞋,赤脚走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今天很成功。”她说,“你证明了稳定性。”
陆深解开领结,这个随意的动作中有着夜的影子:“成功?还是成功的表演?”
温眠转身面对他:“有区别吗?”
“陆深认为必须表现得‘正常’才能被接受。”声音突然变得更低沉,“而我认为,真正的力量在于敢于展示不同。”
温眠微笑:“那么今晚是谁在主导?”
回答她的是一个吻,起初温柔如陆深,然后逐渐变得炽热如夜。当这个吻结束时,她面前的男子眼中是某种全新的东西——既不是陆深也不是夜,而是两者的和谐统一。
“我们,”他低声说,额头抵着她的,“我们共同决定,是时候让你知道——我们爱你。不是作为需要治愈的病人爱医生,不是作为破碎的灵魂爱拯救者。只是作为男人爱女人。”
温眠感到眼眶湿润:“你们两个?”
“用不同的方式,但同样深刻。”他承认,“陆深爱你的耐心和智慧,夜爱你的勇气和真实。而我们共同爱你的全部。”
这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声音回到纯粹的陆深:“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
然后切换成夜:“但这就是我们,医生。你接受吗?”
温眠看着这奇妙的一幕,心中充满的不是困惑,而是一种深切的感动。她轻轻捧住他的脸:“我记得十五年前,医院里的那个男孩。当他跟我说话时,眼睛会偶尔闪烁,像是两个灵魂在轮流窥视世界。我想我从那时起就爱上了他们两个。”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最后的屏障。陆深——或者说占据主导的陆深——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愿意正式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吗?不是作为心理医生,而是作为伴侣?”
“有一个条件。”温眠说。
两个人都格似乎都紧张起来:“什么条件?”
“你们必须继续保持各自的独特性。”温眠认真地说,“不要为了我或任何人试图完全融合。我爱陆深的严谨和体贴,也爱夜的直觉和热情。我想要你们两个,如你们本来的样子。”
接下来的沉默中,温眠能感觉到内部对话在进行。最终,回答来了,声音平衡在两者之间:“我们同意。”
那一夜,在月光沐浴的露台上,三个灵魂找到了共同的归宿。没有治愈的奇迹,没有融合的魔法,只有彼此接纳的勇气。
后来,当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夜的声音突然出现,带着罕见的柔和:“知道吗,医生?你手臂上的疤痕——它一直是我们最爱的部分。”
陆深接话,声音同样温柔:“因为它提醒我们,最美的灵魂往往带着最深的伤痕。”
温眠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知道这不是童话的结局,而是真实关系的开始——复杂,独特,充满挑战,但真实得令人心醉。
在晨光中,她轻声回应:“而你们提醒我,爱不是寻找完美,而是学会在不完美中看见完美。”
远处,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对于温眠、陆深和夜来说,这段关系没有现成的剧本可循。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接纳,相互尊重,三个人完全可以谱写属于自己的爱情故事——一个容纳多重真相,拥抱全部自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