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卓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松开了她的下巴,转而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将她的手抬到眼前。他冰冷的手指抚过她指关节上磨破皮的地方,那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攥住。
“灵媒的后裔,”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连这点损伤都无法自愈?”
温眠抿了抿唇:“可以,只是慢一些。血脉的力量……更多作用于更严重的创伤,或者……对他人。”她顿了顿,补充道,“这种小伤,消耗力量去快速愈合,并不划算。”
这是实话。她的治愈能力并非无穷无尽,需要消耗她自身的精神力。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她必须精打细算地使用每一分力量。
梵卓盯着她破损的皮肤看了片刻,那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他能闻到极其微弱的、属于她血液的奇异甜香,从那细小的伤口中散发出来,对他而言,如同最顶级的诱惑。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红眸深处那压抑的渴望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咬下去。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她的眼睛,冰冷而专注。
“你在害怕。”他突然说,不是疑问,而是断定。
温眠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试图维持的平静面具,在他这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前,似乎显得不堪一击。
“……面对您,没有人会不害怕,主人。”她选择了一个诚实的、近乎取巧的回答。
“但你没有逃跑。”他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加重,“也没有像那些蝼蚁一样,祈祷、哭嚎,或者试图用那可笑的圣水反抗。”
他指的是原剧情里的那位圣女。
温眠沉默了一下。她该怎么解释?解释她知道逃跑和反抗都是死路?解释她选择了另一条看似更屈辱,却可能蕴含一线生机的路?
“因为我知道那没用。”她最终说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理智,“而我,想活下去。”
梵卓的红眸微微眯起,像是在衡量她这句话里的真假。
“活下去……”他重复着,语调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靠你的‘服务’,和……方糖?”
“靠我对您有用的价值。”温眠抬起眼,第一次,近乎大胆地直视着他,“无论是我的血,还是我作为‘管家’所能提供的一切。我相信,一个稳定的、可持续的‘资源’,比一次性的消耗品,对您更有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梵卓盯着她,那双红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被冒犯的冷意,有对她这份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惊讶,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被这番“交易理论”所触动的权衡。
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楼梯扶手才站稳。
“你的价值,”他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需要时间来证明。”
说完,他转身,黑袍翻涌,如同降临时的无声无息,他再次消失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那股迫人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温眠靠在冰冷的木质扶手上,大口喘息着,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触怒了他。
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被他攥得有些发红的手腕,以及那几处磨破皮的指尖。
证明价值?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
看来,这场在刀尖上行走的生存游戏,还远远看不到尽头。而东侧塔楼的秘密,以及那本古籍上提到的“枷锁之匙”,像隐藏在浓雾中的灯塔,吸引着她,也警告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