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白地星港口还残留着硝烟洗过的冷硬,林宇站在指挥塔的舷窗前,望着下方正在进行改造的四艘舰船,指节在金属扶手上轻轻叩着。
舰队重建的计划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天就被提上日程,可经历过那场与海瑞恩联军的恶战,原本的主力舰半数受损,剩余的也急需大修。想要快速填补战力缺口,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扩大商队规模——用贸易赚取的星盾币购买资源,再将资源转化为战舰的筋骨。
飞燕号作为白地星生产的第四艘母舰,流线型的舰身原本搭载着最顶尖的突袭武器,此刻却被工程兵们拆开了武器舱,焊上了三层加固货舱;三艘蛟龙号更是彻底改头换面,原本用于装填弹药的弹药舱,全部拆除扩大,变成了货物舱。舰桥上的探测仪表换成了货物清点系统。改造车间里火花四溅,机械臂将一块块合金板精准对接,工程师们拿着数据板来回奔走,嘴里念叨着“货舱承重必须再提百分之五”“能源分配要优先保证跃迁稳定”。
一周后,改造完成的四艘商舰与原本的三艘老商舰汇合,整整齐齐地停泊在港口泊位。林宇站在指挥舰的舰桥上,对着通讯器那头的雷均笑了笑:“这次的活儿不轻,万星港那边鱼龙混杂,有你在我才放心。”
雷均曾经跟着林宇去过一次万星港,并且作为蓝星联邦的首富,对商业再熟不过,此刻,他看着后勤人员正检查着护卫舰的主炮校准,笑着说道:“放心,我带的人都盯着呢,有了十艘护卫舰的火力,足够应付路上的麻烦。”
陈扬帆和张总早已在商舰上忙开了。陈扬帆指挥着船员将蓝星食品、医疗舱这些紧俏物资码进货舱,每箱货物都贴着星际通用的防压标签;张总则拿着光脑核对清单,时不时对着通讯器喊:“三号舱的臭豆腐再补二十箱!万星港那边最近缺这个,能换不少好东西。”
出发那天,白地星的晨雾还没散。七艘商舰像银色的鱼群,舰身印着新喷的商队标志,货舱里堆满了物资,沉甸甸的压得泊位的承重板微微下沉。十艘护卫舰呈雁形阵护在两侧,舰炮的金属光泽在雾中闪着冷光。随着林宇一声“出发”,十二艘舰船同时启动引擎,尾焰撕裂晨雾,缓缓驶入星际航道,朝着万星港的方向跃迁而去。
没人注意到,雷均光脑里的购物清单早已被标注得密密麻麻。几十种稀有金属被红笔圈出——其中“星纹铁”是修复战舰护盾发生器的核心材料,“暗晶硅”能提升引擎效率;上百种特殊矿物旁边写着用途,“紫晶矿”用于能源核心冷却,“黑曜石粉末”是制造隐形涂层的关键;而清单最顶端,用加粗字体写着“空空金”三个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至少五十公斤,用于超光速引擎核心轴锻造。这东西在星际市场上有价无市,据说只有万星港的地下黑市才有货,也是这次行程最关键的目标。
与此同时,蓝星联邦的行政星上,跨星通行禁令的解除通知正通过星网传遍每个角落。战争期间为了防止敌特渗透,联邦关闭了所有跨星航道,如今联军被击溃,禁令一解除,星际航班的票务系统瞬间被挤爆。
吴诗涵几乎是在看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专属星舰上。她坐在自主驾驶的星舰里,手里紧紧攥着光脑,屏幕上是林宇战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等我回来。”战争期间通讯时断时续,每次只能收到零碎的战报,她数着日子过,夜里总梦见他穿着作战服浑身是伤的样子,醒来时枕头都是湿的。
客舰在白地星港口降落时,正好赶上夕阳西沉。吴诗涵几乎是跑着冲出登舰口的,远远就看见港口广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林宇穿着常服,袖子挽到小臂,正和雷均说着什么,侧脸在夕阳下轮廓分明,身上没有一点伤。
所有的担心、思念、恐惧在这一刻涌上来,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提着裙摆就朝他跑过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广场上的人声都模糊成了背景音。
林宇听到脚步声回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股带着馨香的力道撞进怀里。吴诗涵的脸埋在他的胸口,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却又絮絮叨叨停不下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战报说你们被几十个军团围的时候,我三天没合眼……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布料,温热的触感烫得他心口发软。林宇抬手,轻轻抚着她后背的长发,指尖能触到她微微颤抖的弧度。他放柔了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傻瓜,哭什么。”
他稍稍推开她一点,让她看清自己完好无损的样子,拇指擦去她脸颊的泪痕:“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蓝星联邦的舰队再怎么样,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再说了,我答应过你要回来的,怎么会食言?”
吴诗涵抬起头,眼里还蒙着水雾,却死死盯着他的脸,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空白都补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嘟囔:“那也不行……以后不许再让自己身处险境了。”
林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港口的晚风:“好,都听你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港口的风带着星际尘埃的气息,远处商舰的引擎低鸣隐约传来,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重逢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