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母”、“家教”的字眼,杨华的眼神瞬间冷了一下,但随即又化为了那种气死人的阴阳怪气:
“家教?我父母走得早,没人教。
不过,齐女士,我倒是要提醒你,你这肝火要是再这么旺下去,郁结之气慢慢堵塞经络,说不定哪天就真的‘郁’成绝症了。
比如……乳腺或是子宫方面的恶疾,那可就不是月事不准、胸胁胀痛那么简单了。”
“绝症”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敲在齐元英的心头。
她身处上层社会,见过太多因为长期情绪问题、压力过大最终罹患重病的例子。
杨华说得言之凿凿,结合她自己近来确实感觉身体状态下滑得厉害,不由得她不信了几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让她想发火,却又被那“绝症”的可能性死死按住,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脸色阵青阵白。
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恐惧,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因为强自压抑而显得有些生硬: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女儿,不再纠缠她?”
见对方终于被带偏了节奏,回到了“交易”的轨道上,杨华心中暗笑。
他脸上却露出一种对“真挚感情”无比珍视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执拗:
“我和秦冉同学之间的情谊,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这岂是能用世俗的金钱来衡量的?我绝不会为了钱放弃这份……”
“少来这套!”齐元英不耐烦地打断他。
“痛快点,开个价!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在小冉的世界里消失?”
杨华被打断了“深情表白”,似乎有些不满,但又像是被“钱”这个字眼触动,陷入了“艰难”的思索。
他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齐元英,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亿。”他语气沉重,仿佛在诉说一个不容更改的底线,“少一分都不行。
否则,我无法放弃我和秦冉之间这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一个亿?!”齐元英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差点破音。
她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忍不住怒极反笑。
“杨华是吧?你怎么不去抢银行?!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秦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就凭你,也配开口要一个亿?!”
她胸脯剧烈起伏,刚刚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面对她的暴怒,杨华却显得十分无辜,甚至还好心地提醒道:
“齐女士,注意控制情绪。
你看,你这脸色又青了,肝经循行于两胁,你再这么生气,胁肋胀痛今晚肯定加重。
唉,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总是见不得别人受罪。”
齐元英被他这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气得几乎吐血,指着他你了半天,却硬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猛地转过身,从随身的爱马仕手包里拿出支票本和笔,动作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她唰唰唰地在支票上填好数字,然后“啪”地一声,用力拍在杨华床头的柜子上,力道之大,让上面的水杯都晃了晃。
“一个亿?做梦!”她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里是五百万!爱要不要!拿了钱,立刻断绝与小冉的关系!否则,我有的是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光明市待不下去!”
杨华的目光落在支票上那串醒目的零上,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渴望光芒。
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爱情”的废话,也没有讨价还价,一把将支票抓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金额和签名,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得有些刺眼的笑容:
“成交!”
这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齐元英看着他这前后反差巨大的态度,以及那迅速将支票揣进病号服口袋的动作,顿时愣住了。
一股强烈的、被戏耍了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什么无价的情谊,全都是这小子在演戏!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钱!而自己,竟然真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主动开出了价码!
她气得浑身发冷,恨不得立刻把支票抢回来。
但以她的身份地位,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尤其还是自己主动拍出去的支票,怎么可能做出反悔这种丢份的事?
她只能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憋屈,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盯着杨华,一字一句地警告道:
“好!很好!杨华,你记住你今天答应的事!如果再让我知道靠近小冉,我保证,这五百万,你会连本带利地吐出来,而且下场绝对比现在惨一万倍!”
杨华将支票在口袋里放好,还轻轻拍了拍,确保稳妥。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齐元英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忙不迭地点头:
“没问题!齐女士您放心!我杨华向来说话算话!拿了您的钱,我一定办好事!
从今往后,秦冉同学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保证老死不相往来!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他那副眉开眼笑、如释重负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对“爱情”的不舍?
分明是一副甩掉了天大麻烦、并且意外发了一笔横财的窃喜模样。
齐元英看着他这副嘴脸,只觉得胸口堵得更加厉害了。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逼迫对方就范的,结果却莫名其妙被指出了隐疾,受了一肚子气,最后还白白损失了五百万。
虽然这笔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这种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她极其挫败和愤怒。
她死死瞪了杨华一眼,仿佛要将这副可恶的嘴脸刻在心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最好记住!”然后,猛地转身,脚踩高跟鞋带着一阵凌厉的风声,“哒哒哒”地快步离开了病房,用力摔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