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队伍里愤怒呼声越来越高,似乎已经隐隐有了丝哗变的迹象。
如果此刻还不做出些行动,怕是后果就要不堪设想了。
面对这样局面,明军们是大出意料的,他们只道流寇打杀个百姓不过是寻常之事,也没想过能拿这个事来动摇流寇军心。
只是没想到结果却出奇的好,流寇们居然因此有了要分崩离析的样子。
这时张献忠站在一旁,脸色复杂。
他跟刘宗敏也算有些交情,可此刻,他也知道,不杀刘宗敏,根本压不住士兵的怒火。
他拉了拉李自成的衣袖,低声道:“李哥,没办法了…… 为了咱们这支部队,只能牺牲他了。”
李自成看着眼前的场景,又看了看刘宗敏,眼中既是痛苦也是不舍。
他想起当年在陕西起义时,刘宗敏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次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出来;
可现在,为了稳住军心,为了不让队伍当场溃散,他只能做出选择。
“刘宗敏,” 李自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情,“你违背约定,劫掠百姓,杀害平民,按律当斩!念在你多年跟随的情分,我留你全尸!”
刘宗敏愣住了,他没想到李自成真的会杀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两名士兵冲上前,按倒在地。
跪倒在地后,他突然“哈哈哈!”大笑三声,接着用带着嘲讽的语气怒喝道,“好!闯王想拿我的命安军心,兄弟我认了!只是有句话我一定要说,东江军不是什么什么好鸟,毛承克也压根没打算让咱们活,闯王你要看清楚形势啊!”
李自成闻言眼角抽了抽,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现在只想能多苟延残喘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手微微颤抖,却还是猛地挥了下去,鲜血溅在他的身上,也溅在周围士兵的脸上。
士兵们看着刘宗敏的尸体,瞬间安静下来,刚才的激动与愤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一名老兵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想到啊…… 咱们这些流寇,有一天居然会为因为‘屠杀百姓’这个罪名,杀了自己的兄弟。”
“还不是因为东江军!” 另一名士兵接口道,“要是没有东江军的警告,没有他们在后面追着打,咱们哪会这么收敛?以前咱们走到哪抢到哪,谁会管百姓的死活?可现在,咱们要是敢碰平民一根毫毛,东江军转眼就能把咱们灭了!”
“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慨。
他们以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流寇,烧杀抢掠是家常便饭;
可自从东江军崛起,他们不仅丢了陕西、四川的根据地,还被追得四处逃窜,连抢粮都得看 “规矩”不是他们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东江军的威压,让他们不得不收敛本性,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自成看着眼前的士兵,又看了看韩江对岸潮州城头的 “东江军” 大旗,悲从心生。
他知道,杀了刘宗敏,虽然暂时稳住了军心,可这支部队的士气,已经彻底没了,他们也不再是当年那支敢打敢拼的起义军,而是一群为了活命,连自己兄弟都能舍弃的 “惊弓之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宋柏的突骑营已经追了上来,密密麻麻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潮州城头的陈谦也下令吹起号角,大军开始朝着流寇的方向推进。
而福州帅府内,毛承克收到陈谦送来的 “李自成杀将牛宗敏稳军心,突骑营已至潮州” 的奏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洪承畴站在一旁,感叹道:“王爷,没想到东江军的威压,居然能让流寇自己杀了自己的将领,还主动维护秩序…… 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啊。”
毛承克点头:“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能约束恶行。咱们给他们一条‘不扰平民就能活命’的路,他们自然会为了活命,收敛本性。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韩江岸边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宋柏的突骑营已逼近流寇阵前,骑兵们手持长枪,身背短管燧发枪,近可长枪突阵,远则可火力压制,几乎可以代表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骑兵了。
马蹄踏在地上,扬起漫天尘土,气势如雷;
潮州城头的陈谦也率领步兵展开阵型,刀枪林立,与突骑营形成合围之势,将流寇死死困在江畔。
“列阵!准备迎战!” 李自成拔出长刀,声嘶力竭地喊道,可声音在东江军的威压下,显得格外无力。
流寇士兵们虽拿起武器,却一个个低着头,握着刀的手不停颤抖。
他们刚才为 “不扰平民” 逼死刘宗敏,本就默认了 “遵守东江军规则以求活路”,此刻面对真正的决战,早已没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宋柏勒住马缰,高声喊道:“流寇将士听着!毛王爷有令,凡放下武器投降者,既往不咎,可编入东江军辅兵,或返乡务农;若执意抵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无疑成为了压死流寇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柏话音刚落,流寇阵中就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年轻士兵犹豫了片刻,突然扔下手中的刀,跪倒在地:“我投降!我不想打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越来越多的流寇士兵放下武器,纷纷跪倒,口中喊着 “投降”,生怕慢了一步被东江军斩杀。
“不准降!谁再敢降,老子先杀了他!” 张献忠挥舞着大刀,朝着投降的士兵砍去,可刚砍倒一人,就有几名流寇士兵冲上来,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八大王,别打了!咱们打不过的,投降还能有条活路!”
李自成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支队伍已经散了,那些愿意遵守 “不扰平民” 规则的士兵,本质上早已接受了东江军的约束,决战一开,自然会选择投降;
只有少数跟着他和张献忠出生入死的核心残部,还在勉强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