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在图书馆东侧自习区的桌面上,赵阳低头看了看手表,两点五十九分。他把手中的文件夹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测试日志和硬件清单都在里面。三点整,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陈砚舟走进来,没说话,只看了眼赵阳手里的文件夹,点了点头:“走吧,去我办公室。”
赵阳愣了一下:“你有办公室?”
“在科技园b座。”陈砚舟转身就走,“电梯等不了人。”
赵阳赶紧收好东西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楼层按键亮起十二层。电梯上升时,赵阳忍不住问:“你是学生吧?怎么会有公司?”
“不是公司,是实验室。”陈砚舟说,“启航创新实验室,挂靠在江川科技孵化园。”
电梯门开,前台写着“启航创新实验室”六个字。赵阳环顾四周,研发区有人在调试电路板,会议区墙上贴着项目进度表,时间精确到小时。他原本以为会是个学生团队凑合用的共享工位,结果这里节奏紧凑,分工明确。
“你这地方……不像临时搭的。”赵阳说。
“运行半年了。”陈砚舟带他走向会议室,“坐。”
赵阳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陈砚舟拉开背包,取出笔记本和两支笔,蓝笔放在左边,红笔放在右边。他打开本子,翻到空白页。
“先说清楚。”陈砚舟看着赵阳,“我不是来给你当技术顾问的。如果你只想解决某个模块的问题,我可以给你建议,但不会插手后续。我要的是——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往前推一步。”
赵阳点头:“我明白。但我现在最缺的是方向。我们组里没人懂产品迭代,也没人做长期规划。李主任只看报告,不看数据。”
“那你今天带来了什么?”陈砚舟问。
赵阳翻开文件夹:“这是过去三个月的测试日志,三十七户老人家里装了原型机,每天记录触发次数、误报率、响应时间。硬件清单在这儿,主控芯片是ESp32,电源模块用了国产降压方案,传感器组合是红外+微波双模。”
陈砚舟接过资料,快速翻阅。他用蓝笔在纸上画了个三角形,写下“技术”“市场”“资源”三个词。
“你们的问题不在技术。”他说,“而在资源支撑跟不上技术需求。你想做智能养老安防,目标是对的,但路径错了。”
赵阳皱眉:“怎么说?”
“你现在做的事,本质是给政府交作业。”陈砚舟说,“试点项目要数据,你就堆功能;领导要看成果,你就赶进度。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套系统离开补贴还能活吗?”
赵阳沉默。
“你用了ESp32,因为便宜。”陈砚舟继续说,“语音识别用开源框架,因为省成本。测试样本只有三十七户,因为经费不够扩大。这些选择都没错,但它们共同指向一个结果——系统脆弱,无法复制。”
赵阳手指敲了下桌子:“那你说怎么办?等钱到位?等政策支持?等上面拨款?我等不起。”
“不用等。”陈砚舟合上笔记本,“我可以帮你梳理一条新路,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想把这个项目做完,还是做成?”
赵阳抬头:“什么意思?”
“做完,就是按时交差,拿结项报告走人。做成,是要让它真正落地,被更多老人用上,甚至商业化。”陈砚舟说,“选哪个?”
赵阳盯着他看了几秒:“我想做成。”
陈砚舟点头,重新打开笔记本。他闭了下眼,系统刚解锁的“科技项目管理”技能卡瞬间激活,大量信息涌入脑海。十五分钟内,他在纸上列出Swot分析表,并推演出三条发展路径。
“第一条,自主迭代。”他指着第一行,“继续申请政府资助,扩大试点范围,优化算法,争取纳入智慧城市采购目录。优点是风险小,缺点是慢,三年内难见成效。”
赵阳摇头:“太慢了。”
“第二条,政企合作。”陈砚舟说,“找一家家电厂商或物业公司联合开发,他们出渠道,你出技术,共同推广。比如和社区服务中心合作,在新建小区预装系统。优点是能快速铺开,缺点是利润薄,话语权低。”
“我们试过两家企业。”赵阳苦笑,“都说有兴趣,最后都卡在分成比例上。”
“那就走第三条。”陈砚舟写下最后一个方案,“商业并购。”
赵阳一愣:“谁并购谁?”
“不是现在被并购。”陈砚舟说,“是你先做出可复制的产品模型,再主动寻求被收购机会。比如盯住那些想布局养老市场的科技公司,让他们看到你的价值,主动来找你谈。”
赵阳眼睛亮了些:“可我们连产品都没定型。”
“不需要定型。”陈砚舟说,“只需要证明这个模式可行。比如把误报率降到百分之五以下,响应时间控制在两秒内,再拿下两个社区的试点续约合同。只要有数据支撑,资本就会注意你。”
赵阳呼吸变重:“可我们现在连稳定版本都出不了。”
“我能帮你。”陈砚舟说,“芯片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RK2108的代理渠道今晚就能对接。合成数据增强的方法也可以落地,我认识一位做AI语音研究的学者,可以借调部分训练资源。”
赵阳猛地抬头:“你真能搞到这些?”
“不止这些。”陈砚舟打开手机,点开一份共享文档链接,“我已经建了协同工作台,权限只给你一个人。所有分析、资源线索、合作方信息都会实时更新在里面。你可以随时查看、修改、补充。”
赵阳接过手机,点进文档。里面已经分类整理好:技术优化建议、潜在合作企业名单、近期政策动向、资金申请渠道。每一条都有来源标注和执行状态。
“你什么时候做的?”赵阳问。
“刚才在电梯里。”陈砚舟说,“系统提醒我,这个项目值得投入。”
赵阳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他干这一行五年,第一次遇到有人能在半小时内把混乱的项目理出清晰脉络。
“你到底是谁?”他低声问。
“我是谁不重要。”陈砚舟说,“重要的是,你现在要不要换一种方式做事?”
赵阳深吸一口气:“我当然想。可我一个人改变不了整个项目组。”
“不需要你一个人改。”陈砚舟说,“你只要负责把技术做到极致,其他事我来协调。包括内部管理问题,人员流动问题,汇报流程问题——这些都不是技术难题,是组织问题。我可以帮你重建运作机制。”
赵阳看着他:“你凭什么帮我?”
“因为我需要验证一件事。”陈砚舟说,“技术和商业能不能真正融合。你的项目是个好样本。如果成功了,对谁都好。如果失败了,我也积累了经验。”
赵阳笑了下:“你还真是实在。”
“我不喜欢空谈。”陈砚舟说,“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一次内部评估会。你把核心成员拉进来,我们一起定下一阶段目标。另外,下周市里有个智慧城市建设座谈会,我可以让你上去发言,讲讲实际落地难点。有机会让领导听到真实声音。”
赵阳握紧了手机:“你不怕我拿了资源就跑?”
“怕。”陈砚舟说,“所以我不会一次性给你所有东西。每一步都看执行效果。你做得好,我就继续推。你停了,我也撤。”
赵阳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我信你。”
陈砚舟看着他的手,没有立刻握住。
“信我之前,先回答一个问题。”他说,“如果你明天突然生病住院,项目会怎么样?”
赵阳苦笑:“可能就停了。没人统筹,没人跟进,数据没人分析。”
“那就对了。”陈砚舟终于伸手,与他相握,“从今天起,我不保证你能成功,但我保证——只要你还在做,这个项目就不会断。”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会议室,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赵阳感觉掌心有些发热,像是握住了某种一直悬在半空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陈砚舟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显示一条新消息:【任务完成度72%,剩余资源待释放】。
他不动声色地锁屏,抬头看向赵阳:“明天下午两点,会议室等你。带上你想留下的队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