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了秋，养心殿就几乎没消停过。
几个月前，被姜云舒用孕子丹安排有孕的几位妃嫔，都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
这一日，更是热闹得如同开了锅。
“皇上，皇上！慧贵妃娘娘发动了，说是有些凶险，贵妃娘娘喊着要见皇上呢！” 咸福宫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来报。
姜云舒放下了手里批了一半的折子，揉了揉眉心。
“皇上！纯妃娘娘那儿见了红，嬷嬷请您务必过去瞧瞧，稳镇心神！” 钟粹宫的人也到了。
紧接着……
“嘉妃娘娘胎动频繁，似是要生了！”
“婉妃娘娘羊水破了！”
“仪嫔娘娘突然腹痛！”
“花嫔娘娘那边来报，说是时辰到了！”
养心殿外，各宫来报信的太监宫女挤成一片，个个脸上写满焦急，嘴里喊着皇上，皇上～
此起彼伏。
姜云舒坐在御案后，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感觉耳边有五百只鸭子在吵，她一个头两个大。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她扶着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按规矩办，皇后呢？让皇后主持大局。”
“回皇上，皇后娘娘一早就去了咸福宫宫坐镇，现下正赶往钟粹宫……”王钦擦着汗回道。
姜云舒：“……”
行吧，琅嬅大姐姐辛苦了。
她思索片刻，觉得慧贵妃那性子，怕是要闹。这种时候不去镇着，怕是能把屋顶掀了。
“贵妃是头胎，朕先去咸福宫看看。”
话音未落，另一个小太监又连滚爬进来：“皇上！纯妃娘娘那边说胎位好像有点不正……”
姜云舒脚步一顿，差点一个趔趄。
她扶住御案，闭了闭眼：“那就……先去钟粹宫！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天，姜云舒像个吉祥物一样，在各个宫里来回奔波。
刚从钟粹宫出来，咸福宫里就传来了高曦月中气十足的怒骂:
骂天骂地骂孩子。
进忠此时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指挥着小太监们整理消息，安排御医稳婆的分派，还要应付各宫来探口风的人。
没等姜云舒喘口气，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噗通跪下：
“皇上！皇上！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她……”
姜云舒心头一跳，玫妃可没怀孕！难道出别的事了？
“玫妃怎么了？”
小太监哭丧着脸：“娘娘听说各宫主子都在生产，热闹得很，她……她闷得慌，说心口疼，想请皇上去瞧瞧……”
姜云舒：“……”
进忠默默别开脸。
姜云舒: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进忠:皇上，奴才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奴才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姜云舒嘴角抽了抽:
“告诉她，朕忙完了就去看她，让她在自己宫里待着，别凑热闹。”
等到终于能喘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养心殿时，已经入夜了。
进忠早已让人备好了热茶和几样糕点，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歪倒在榻上，忍不住低笑。
他走上前，动作熟练地帮她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皇上今日可是辛苦了。瞧着这架势，咱们宫里，今日可是要添好几位小主子了。奴才在这儿，先给皇上道喜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皇上真是……多子多福啊。”
姜云舒立刻警醒，猛地睁开眼，也顾不得累了，一把抓住进忠正在按揉的手，坐直了身体，眼神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那些都是孕子丹怀的孩子，你知道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天地良心……”
她语速又快又急，生怕这醋坛子又胡思乱想，憋在心里难受。
进忠被她弄得一愣，缓了一会才反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了划，低声道，
“奴才知道，就是……听着那些话，心里有点闷。”
他难得表达自己这点小心思，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您哄哄奴才，就不闷了。”
姜云舒见他肯说出来，而不是自己憋着，心里反而一松，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怎么哄？我们进忠公公想被怎么哄？”
进忠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意图明显。
“您听听奴才的心慌不慌……”
就在这暧昧升温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清晰的……
“咔嚓。”
是咬脆皮点心的声音。
姜云舒和进忠同时一僵，齐齐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暖阁另一侧的椅子上，富察·琅嬅不知何时坐在了那里，手里正拿着一块芝麻脆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吃得那叫一个专注投入。
见两人看过来，她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嚼嚼嚼）
“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姜云舒：“……”
“琅嬅？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琅嬅又拿起一块点心，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眼底带着笑意：
“来了有一会儿了。”
她看着姜云舒，又补充了一句，伴随着清晰的咀嚼声，
“从‘天地良心’那儿开始听的。“看皇上……哄人，挺下饭的。”（嚼嚼嚼）
“嗯……臣妾觉得解释得挺诚恳，进忠公公听着可还满意？”
“嚼嚼嚼……”
进忠：“……”
他的耳根默默泛红，松开了握着姜云舒的手，规矩地退后半步，行礼：
“皇后娘娘。”
姜云舒气笑了，直接从榻上跳起来，扑过去抢琅嬅手里的点心：
“好你个琅嬅！偷听墙角还吃独食，给我掰点！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琅嬅灵活地侧身躲过，把碟子举高，笑道：
“皇上今日喜得贵子，怎会饿着？臣妾可是忙前忙后，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这才来您这儿寻点吃的。谁知……就听到一番真情告白。”
“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