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被戳中心事，脖子一梗，却又不敢顶嘴，眼圈瞬间红了。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步，咬着唇道：“奶奶，这事不怪姐姐，是我的主意。当年我……我就是想气傅雨，才让林雨顶替了身份，玉佩也是我让姐姐帮忙找的仿品……”
“仿品？！”柳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雨手中的玉佩，“那真的呢？！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枚真玉佩去哪了？！”
柳如玉这才吭声，声音闷闷的：“真的……真的被我收起来了。我想着反正就是演戏，没必要用真东西……”
“胡闹！”柳奶奶气得差点站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欺瞒祖训？！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你们姐妹俩竟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傅雨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脸上满是得意：“我就说吧！林雨就是个冒牌货！柳如烟，你为了气我，竟然找这么个东西来骗大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柳家的规矩？！”
林雨冷冷瞥了傅雨一眼，将玉佩攥在手心，上前一步道：“奶奶，事已至此，追究谁的错也无济于事。”
“如烟和如玉确实有错，但她们也是一时糊涂。至于这身份……”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身旁脸色苍白的柳如烟，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我承认，我不是什么恩人之后，但我对如烟的心是真的。”
“这几年和她在一起，我从未有过半分虚情假意，这点，奶奶您看在眼里。”
话落，他下意识握住了柳如烟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柳如烟微微一怔，抬眼看向他时，眼底的慌乱渐渐被一丝暖意取代——哪怕身份是假的，他此刻的维护却是真的。
柳奶奶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看林雨坦然的眼神，胸口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却依旧沉声道：“真心？真心就能成为你们欺瞒长辈、糊弄家族的理由？”
傅雨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太君您别被他骗了！他对柳如烟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贪图柳家的富贵！现在身份被戳穿，自然要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柳如烟猛地回头，眼神冷得像冰，“傅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和林雨的感情，轮不到你来置喙！”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过去对傅雨的那点执念，早已在他这三年国外的所作所为，和这三年林雨默默的陪伴守护中消磨殆尽。
如今站在她身边、愿意为她承担风雨的人，是林雨，不是这个只会叫嚣的男人。
林雨轻轻捏了捏柳如烟的手，示意她冷静，随即转向柳奶奶，语气依旧平静：“奶奶，是不是真心，时间可以证明。我不敢奢求您立刻原谅，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往后的日子证明，我对如烟、对柳家，都绝非虚言。”
柳如玉见状，也赶紧上前一步：“奶奶，林雨说得对，他对如烟是真的好。”
“这些年如烟性子犟，只有在他面前才肯软下来，这份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当初是我糊涂，帮着如烟隐瞒，要罚您就罚我吧，别为难他们俩。”
柳如意也跟着点头：“是啊奶奶，这事闹到现在，最难受的就是如烟姐了。您就……”
“你们一个个都想替他说话？”柳奶奶打断她，眼神扫过三个孙女，最终落在林雨身上，“我问你，既然知道身份是假的，为何不早点坦白？非要等到被人当众戳穿，让柳家颜面扫地才甘心？”
林雨喉结动了动，如实道：“我怕……怕坦白之后，就不能留在如烟身边了。”
这句直白的话让柳奶奶一噎，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看着林雨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忽然想起这几年林雨对柳如烟的迁就——她爱吃的菜他总记得，她失眠时他会陪她坐到天亮，她在公司受了委屈，他从不多问，只默默做好一碗热汤……这些细节，她不是没看在眼里。
只是，家族的规矩、被欺瞒的愤怒，让她难以立刻释怀。
大堂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傅雨不甘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来回打转，显然不相信事情会就此平息。
柳奶奶沉默了许久，指尖在拐杖顶端反复摩挲，最终重重一叹，眼底的挣扎被决绝取代：“来人。”
守在门口的保安立刻上前：“老太君。”
“把林雨……送出去。”柳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再踏入柳家半步。”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林雨身形微顿，却没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柳如烟一眼，眼神里有不舍，却更多的是安抚。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跟着保安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没有半分狼狈。
柳如烟想追上去，却被柳奶奶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大堂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傅雨见状，脸上刚要扬起得意的笑，就听柳奶奶又道：“还有傅雨，也给我‘请’出去。我们柳家，不欢迎不懂规矩的客人。”
傅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凭什么？我帮你们揭穿了骗子，你们就这么对我？”
“帮？”柳奶奶冷笑一声，“你安的什么心，当老婆子看不出来？若不是你在寿宴上屡次挑事，何至于闹到这步田地？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保安可不管他愿不愿意，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傅雨挣扎着怒骂，却怎么也挣不脱，最终还是被狼狈地扔出了柳家大门。
傅云深在一旁看得脸色铁青，对着柳奶奶拱了拱手，语气里满是歉意：“老太君，是我教女无方，回头定当好好管教，改日再登门赔罪。”说罢，他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追了出去。
门外，傅云深一把抓住还在撒泼的傅雨，压低声音怒斥：“还嫌不够丢人？！”随即对跟来的保镖厉声道，“把他给我带回府里，今晚谁也不许拦着！”
保镖们应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傅雨塞进车里。傅云深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影，狠狠跺了跺脚——今晚这顿“竹笋炒肉”，傅雨是躲不掉了。
柳家大堂里，柳奶奶看着哭红了眼的三个孙女，心里又气又疼，最终沉声道：“你们三个，也给我回房禁足，好好反省反省！没我的话，不许出来！”
柳如玉还想争辩，被柳如烟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眼底虽有泪光，却带着一丝笃定——林雨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
林雨被赶出柳家大门时，夜已经深了。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身上，他紧了紧衬衫，才想起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他站在路边，看着柳家紧闭的大门，心里倒没有太多失落。
柳奶奶虽赶了他出去，却没提离婚的事，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