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前一天，三人去码头确认了返航的游轮信息。
白色的巨轮像座漂浮的城堡，安静地泊在港湾里，桅杆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听说游轮上有露天泳池，还有深夜的甲板派对。”
柳如烟扒着码头的栏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那艘船，“到时候我们去看星星吧？海上的星星不知道会不会比岛上的更亮？”
柳如玉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翻看着游轮手册：“顶层餐厅的靠窗位要提前预定，不然抢不到看日落的好位置。”
林雨看着她们一个憧憬星空，一个规划晚餐，心里忽然涌上股莫名的踏实。
他掏出手机，拍下那艘静静等待的游轮，又转头拍了张两姐妹的背影——一个雀跃地指着远方，一个低头认真看着手册，海风扬起她们的发梢，画面温柔得像首没写完的诗。
“走吧。”他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接过柳如玉手里的手册，“回去收拾行李，别落下东西。”
回到酒店，三人开始打包。柳如烟的箱子里塞满了各种小玩意儿，玻璃珠和贝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如玉则把晒干的泳衣叠得整整齐齐，还不忘往林雨的包里塞了包晕船药：“以防万一，海上有时候会起浪。”
林雨看着那包晕船药，又看了看正在为谁的贝壳占地方吵架的两人，忽然觉得，这场海岛之旅或许有争执，有别扭，却更多的是藏在细节里的暖意。
第二天清晨，游轮鸣响了启航的汽笛。当船缓缓驶离港湾，熟悉的海岛变成越来越小的剪影，柳如烟趴在甲板的栏杆上，忽然回头朝林雨和柳如玉招手：“快看！太阳出来了！”
金色的阳光跃出海面，把海水染成一片璀璨的绸缎。
林雨站在两姐妹中间，左边是柳如烟兴奋的笑脸，右边是柳如玉眼底映出的波光，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仿佛在说：别急，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游轮驶离港湾后，便一头扎进了无垠的蓝。海水像是被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从近岸的薄荷浅碧渐变成远处的孔雀石绿，再往深处是墨蓝与靛青的交融。
最后与天际的流云晕染在一起，连飞鸟掠过的轨迹都成了天然的分割线，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船身如利剑般切开波浪，激起的白色浪花像新娘拖曳的蕾丝裙裾，在船尾足足拉出半里地，才恋恋不舍地被海水吞没、消散。
这艘名为“星辰号”的巨轮，内部俨然一座移动的微型城市。
负一层的室内水上乐园永远回荡着孩童的尖叫，恒温泳池上方架着透明穹顶，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水面，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箔。
一层的免税商店鳞次栉比，香水的馥郁与巧克力的甜香在空气中交织，导购员穿着笔挺的制服，笑意盈盈地为客人介绍新款腕表。
二层的宴会厅正筹备着夜间的船长晚宴，水晶灯折射出万千光点，侍者们正用银叉仔细擦亮每个餐盘的边缘，刀叉碰撞的轻响像一串细碎的音阶。
白天的甲板上更是热闹非凡。露天泳池泛着碧蓝的光，柳如烟拉着林雨刚跳进去，就被冰凉的海水激得打了个哆嗦。
她游到池边换气时，眼角余光瞥见三层露台的咖啡馆里，柳如玉正坐在靠窗的藤椅上，面前的拿铁已经凉透，她却只是望着窗外的海，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脸色比瓷盘还白。
“是不是不舒服？”林雨先爬上岸，裹着浴巾快步走过去，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
柳如玉摇摇头，刚想说“没事”，胃里却像被一只手攥住般猛地翻腾，她捂住嘴，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肯定是晕船了。”柳如烟也跟着上来，发梢滴着水，她皱着眉探了探柳如玉的额头，“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你在甲板上吹那么久的风了，你本来就怕晃。”
林雨立刻往服务台跑，回来时手里拿着晕船贴。
他蹲下身，小心地撕开晕船贴的包装，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器，往柳如玉耳后贴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惹得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回房间躺会儿？舱房在中层，晃动小很多。”
柳如玉点了点头，声音虚得像缕烟：“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我睡一觉就好。”
林雨还是扶着她慢慢走回船舱。他们的套房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彻底隔绝了船身轻微的晃动。
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又把电动窗帘调到半开，刚好能看见窗外粼粼的波光：“床头有呼叫铃，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从她的包里翻出一小罐苏打饼干，“要是饿了就吃点，垫垫肚子。”
等林雨回到甲板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柳如烟靠在顶层的栏杆上，海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像面小旗，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望着远处——
太阳像个发光的巨型灯泡，正一点点沉入海面，把云霞染成了橘红、玫紫、金粉，层层叠叠铺在天上，连海水都被映得一片绚烂，仿佛天神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
不远处的露天电影院正调试设备，白色的幕布在晚风中轻轻鼓荡，工作人员正往爆米花机里倒玉米粒，甜香随着风飘过来，混着海水的咸涩，成了种奇妙的气息。
“真美啊。”柳如烟轻声说，忽然转过身，看向慢慢走近的林雨。
林雨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刚好把她圈在怀里，下巴离她的发顶只有几厘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海盐香——那是早上在甲板上喷的防晒喷雾的味道。
“比岛上的日落好看？”他笑着问，视线越过她的肩头，落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不一样。”柳如烟摇摇头，转过身，仰头看着他，眼底映着漫天霞光，像落了把碎星星，“我们认识那么久，假结婚也凑凑活活过了两年多，可真正像现在这样……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算起来也就这几个月。”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起的羽毛，“那这次旅游……算不算是我们迟来的度蜜月啊？”
林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是啊，从最初那场各怀心思的契约婚姻，到原主那两年无怨无悔的各种跪舔。
再到自己穿越过来后某个夜晚捅破窗户纸的坦诚相见，他们绕了那么久的路，才终于走到此刻并肩看海的境地。
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那光里有期待，有羞涩，还有藏不住的认真。
海风掀起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带着点微痒的暖意。
林雨忍不住抬手，把那缕调皮的头发别到她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发烫的耳廓。
“当然算了。”他笑了，声音笃定又温柔，“不仅算，还是全世界最特别的那种——毕竟，没有谁的蜜月是从合约夫妻开始的。”
柳如烟被他说得脸颊更红，却没反驳，只是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远处的霞光还在慢慢褪色，甲板上的灯越发明亮，爵士乐的旋律混着海浪声飘过来，像在为这场迟来的“蜜月”，轻轻哼起了祝福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