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天赋吧。”林雨笑着拿起她那条没编完的渔网，手指翻飞间，刚才还乱糟糟的藤条很快就听话地绕出整齐的菱形，“你看，像这样把藤条拉紧，结才不会散。”
柳如烟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连这个都会？”
“刚才编框架的时候看阿婆弄过。”他把穿好贝壳的小渔网递给她，阳光透过网眼落在她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拿着玩，别再跟自己较劲了。”
她举着渔网转了个圈，贝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烤鱼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远处阿婆正朝他们招手，手里端着两碗冰镇的椰子水，笑声混着海浪声飘过来，温柔得像浸了蜜。
柳如烟忽然觉得，就算自己永远学不会编渔网，烤不好鱼也没关系——身边有个什么都会的林雨，好像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她往他身边靠了靠，把手里的烤鱼递到他嘴边，看他咬下一口，眼里的光比炭火还要亮。
阿婆端着椰子水走过来，粗粝的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林雨手里的烤鱼直点头：“后生仔厉害哦，这手艺比我家老头子年轻时还强。”
柳如烟立刻骄傲地扬起下巴：“那是！他可厉害了！”说着又咬了一大口林雨烤的鱼，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松鼠。
林雨接过椰子水，递给柳如烟一杯，指尖碰到她汗津津的手背。
“阿婆过奖了，是您的酱料好。”他笑着道谢，目光落在烤架旁的新鲜海藻上——刚才阿婆从海边捞来的，翠绿得泛着水光，说烤着吃带着大海的鲜气。
“要不要试试烤海藻？”阿婆指了指竹筐里的海藻，“撒点海盐烤到微焦，配烤鱼正好提鲜，比单吃鱼肉还爽口。”
柳如烟眼睛一亮，刚要举手，就被林雨按住了手背。
“你先把渔网编完再说。”他挑眉看她，“刚才是谁说‘一定要编出像样的渔网’？”
她噘了噘嘴，低头戳了戳手里的藤条，小声嘟囔：“可是海藻烤起来肯定很特别……”
嘴上这么说，手指却老老实实地跟着林雨刚才教的法子绕圈，虽然还是歪歪扭扭，总算没再缠成死结。
林雨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海藻在清水里涮了涮，抖落水珠后铺在烤架边缘。
海藻在炭火的烘烤下渐渐蜷缩，冒出细密的白汽，带着大海独有的咸鲜气息漫开来，引得柳如烟频频回头，编渔网的手都慢了半拍。
“好了没呀……”她拖着长音撒娇，藤条在手里打了个哆嗦，刚编好的小网眼又散了。
“快了。”林雨用夹子翻了翻海藻，原本翠绿的叶片边缘泛起焦黄，海风一吹，那股清冽的鲜气更浓了。他捏起一小片递过去，“尝尝看。”
柳如烟下意识地凑过去，牙齿刚碰到海藻，就被那股带着烟火气的咸鲜惊得眼睛发亮：“哇！好鲜！像在吃浓缩的海水，却一点不腥！”
“慢点吃，小心烫。”他帮她吹了吹，又递过去一片，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渔网——不知什么时候，藤条已经绕出个勉强能看的小网兜，虽然歪歪扭扭，倒也算个形状。“不错啊，有进步。”
她立刻得意起来，举着小渔网晃了晃：“那是！我可是很有天赋的！”话刚说完，藤条“啪嗒”一声掉了根，网兜瞬间塌了一半，逗得阿婆笑出了声。
柳如烟的脸腾地红了，把渔网往竹凳上一扔，扑过去抢林雨手里的烤海藻：“不吃了不吃了！还是海藻好吃！”
林雨笑着躲开，把剩下的半盘海藻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拿起她的小渔网，三两下就把塌掉的地方补好，还在边缘穿了颗最大的白贝壳。“这样就像样了。”
他把渔网挂在她脖子上，贝壳贴着锁骨凉凉的，“算是你的战利品。”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渔网，又看了看手里的烤海藻，忽然觉得就算编不好也没关系。
阳光透过椰树叶落在林雨脸上，他正低头帮阿婆收拾烤架，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温柔。
远处的海浪拍打着沙滩，送来咸湿的风，带着烤鱼肉的香、海藻的鲜，还有藤条的草木气。
柳如烟嚼着烤海藻，看着林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岛上的时光过得好慢，慢到能数清他每一根被阳光晒得发亮的睫毛，慢到能把这些带着海味的瞬间，都刻进心里去。
阿婆收拾好烤架，又从竹篮里拿出几个圆滚滚的海菜饼，往柳如烟手里塞了一个：“尝尝这个，早上刚做的，配海藻正好。”
海菜饼咬下去脆生生的，带着海菜的清爽，柳如烟嚼得满嘴香，含糊地朝阿婆道谢，眼睛却瞟着林雨——他正蹲在沙滩边，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什么。
“你在干嘛呀？”她跑过去，海菜饼的碎屑掉了一地。
林雨往旁边挪了挪，露出沙地上的图案：是个歪歪扭扭的小渔网，网眼里画着颗星星，旁边还写着“如烟的战利品”。
“给你的渔网画个设计图，”他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下次编错了就照着这个描。”
柳如烟抢过树枝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螃蟹：“才不要！我明天肯定能编出比这个好看一百倍的！”
嘴上逞强，却悄悄把沙地上的图案用脚围了个圈，生怕海浪冲上来把字迹抹掉。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一群穿着花衬衫的小孩举着贝壳跑过，阳光在他们湿漉漉的头发上闪成一片金。
柳如烟忽然拉起林雨的手往海边跑：“我们去捡贝壳！刚才阿婆说退潮后有带花纹的海螺！”
沙滩被晒得暖暖的，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柳如烟弯腰捡贝壳时，裙摆扫过沙地，沾了层细沙也不在意。
林雨跟在她身后，帮她把捡来的贝壳放进脖子上的小渔网里，贝壳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响，像在替她数着战利品。
“你看这个！”她举着个巴掌大的海螺跑过来，螺壳上的花纹像幅抽象画，“能吹响吗？”
林雨接过海螺洗了洗，凑到嘴边轻轻一吹，低沉的呜呜声漫开来，像远处渔船的汽笛。
柳如烟眼睛一亮，抢过去也想吹，腮帮子鼓得像青蛙，却只发出“噗”的一声，逗得林雨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她假装生气地把海螺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却被沙地上的小石子绊了下，踉跄着扑进他怀里。
林雨伸手扶住她，掌心扣着她的腰，能感觉到她裙摆下温热的皮肤。
海风忽然静了，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在耳边放大。
柳如烟抬头时，正撞上他低头的目光，他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却多了些别的什么，像深海里翻涌的光。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刚想往后退，就被他轻轻按住了后颈。
“别动，”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海风的咸湿，“你头发上沾了片海藻。”
指尖拂过她的发梢，带走那片翠绿的海藻，却留下一串滚烫的触感。
柳如烟的脸颊像被晒过的沙滩，烫得能煎鸡蛋，她慌忙低下头，却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指尖缠着编渔网时被勒出的红痕，而她的指节上还有烤海藻时沾的炭灰。
远处的夕阳正慢慢沉进海里，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
柳如烟忽然觉得，就算明天还是编不好渔网，吹不响海螺也没关系。
只要身边的人是林雨，连沙滩上的细沙，都像是裹了蜜的糖。
她往他身边靠得更近了些，小渔网里的贝壳又多了几颗，在暮色里闪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