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二姐给傅思羽盛汤，三姐给她夹菜，大姐更是连她不爱吃葱都记得……这场景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心里发慌。
按原着剧情，姐姐们此刻应该围着他嘘寒问暖，怎么会把注意力全放在傅思羽身上？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傅云深突然放下筷子，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瞬间压过了桌上的细碎声响。
“都吃完了就上楼吧，思玉留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傅思语起身时，特意看了眼傅思羽碗里剩下的半碗饭，顿了顿，低声道：“慢慢吃，别急，凉了我让厨房给你热。”
傅思羽点点头，看着她们相继走出餐厅，才敢抬起头，望着碗里堆着的菜，眼眶又热了些。
傅雨跟在后面起身，看着傅思羽小口扒饭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姐、二姐、三姐……她们对傅思羽的态度，简直像换了个人。
书房里，傅云深看着傅思玉递来的文件，指尖在“魔都大学财经系”几个字上轻轻敲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了，”他缓缓开口，目光沉得像深潭，“下个月开学，让他去报道。”
傅思玉愣了一下：“爸，是从大一开始吗？”
“嗯，”傅云深点头，指尖停在纸上，“他在国外那两年学的什么，你我都清楚，靠不住。从头学起，把基础打牢。”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话先别跟他说死，等过几天体检报告出来再说。”
傅思玉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您是说……”
“若是体检没问题，就让他去学校。”傅云深的声音冷了几分，“若是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学也别上了，直接去傅氏基层待着，什么时候把身子骨养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其他的。”
傅雨被傅思玉叫进书房时，心里还在打鼓，琢磨着姐姐们刚才的反常。
可听到“魔都大学财经系”几个字时，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
【来了！终于有件事按剧情走了！】他按捺住心头的雀跃，脸上立刻摆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乖巧，往前凑了半步：“爸，您是说……让我去魔都大学复读？读财经系？”
傅云深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你在国外耽误了两年，心思没放在正途上，得重新学起，财经系对以后接管公司有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条件，“不过这得看你过几天的体检报告，若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去学校，若是还有问题……”
“我明白！”傅雨立刻接话，生怕父亲变卦，“爸，我身体肯定没问题！等体检报告出来您就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您的期望！”
原着里，他回国后确实要去魔都大学从大一开始读财经系，这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接触管理知识，更是为了和青梅竹马苏小小重逢——他记得清清楚楚，苏小小今年正好入学魔都大学。
更巧的是，傅思羽也在那所学校，开学就该上大三了。
【太好了，总算有件事在正轨上了。】傅雨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甚至开始盘算开学后怎么制造和苏小小的“偶遇”，怎么在傅思羽面前刷点存在感。
傅云深看着他喜形于色的样子，眼底没什么波澜，语气甚至冷了几分：“别高兴太早。就算去了学校，也不是让你去混日子的。读完四年，成绩合格了，先去傅氏基层实习。”
“基层实习？”傅雨脸上的笑容“唰”地僵住，像被泼了盆冷水，“爸，按傅家的规矩，不是应该直接进管理层熟悉业务吗？我记得大姐……”
傅云深的目光沉了沉，打断他：“傅家的规矩，从今天起改了。”
“想坐高位，就得从底下一步步爬上来，知道公司的每一分钱是怎么挣来的。”
他顿了顿，抛出更重的话，“你在国外欠下的七百万赌债，也得在基层用工资慢慢还。”
“七百万？！”傅雨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具体数字都知道？还有基层实习……这剧情又偏了！】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傅雨了，可对上傅云深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事没得商量。”傅云深的语气斩钉截铁，“要么，下个月去学校好好读书，毕业后从基层做起，要么，现在就滚出傅家，自己欠的债，自己想办法还。”
傅雨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都隐隐露了出来。
一边是好不容易对上的“入学剧情”，是和苏小小重逢的关键节点。
一边是完全陌生的“基层要求”，是七百万赌债的重压。他权衡了几秒，最终还是压下心头的惊疑和不甘，低下头应道：“……我去读书。”
至少入学这桩事是对的，不是吗？也许基层实习只是父亲一时的气话，等他在学校表现好点，总能改回来。
走出书房时，傅雨迎面撞上了端着水果盘的肖雨晴。
她笑着把盘子往他手里塞：“跟你爸聊什么呢？这么久。快尝尝，妈给你切的芒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甜得很。”
“谢谢妈。”傅雨接过盘子，冰凉的玻璃盘贴着掌心，心里却乱糟糟的。
母亲的偏爱还在，可父亲的强硬、姐姐们的转变，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基层要求”，像一块块错位的拼图，凑出一个让他越来越陌生的傅家。
他抬头看向二楼，傅思羽的房间门紧闭着，门缝里没透出一点光，想来是已经睡了。
【傅思羽也在魔都大学……开学后，倒是能常见面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想起下午傅思羽受惊的样子，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兔子，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玩味。
不管剧情怎么变，至少还有几个“关键人物”在，总能找到翻盘的机会。
而此时的傅思羽房间里，她还没睡。书桌上摊着一本专业书，可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刚才在楼梯口听到的只言片语，像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傅雨也要去魔都大学？
她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暖水袋，指尖微微发凉。
学校是她在傅家之外唯一的喘息之地，那里有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有她想努力抓住的未来。可如果傅雨也去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一片浅淡的光影，上面有几行清秀的字迹，是她去年期末写的：“希望快点毕业，快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似乎又要落空了。
傅雨回到房间，把水果盘放在书桌上，拿出手机翻到苏小小的联系方式。
屏幕上“青梅竹马·苏小小”的备注格外醒目，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编辑消息：“小小，我回国了。下个月魔都大学开学，到时候一起去报道啊？”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看到了一点“剧情回归”的希望，嘴角重新扬起弧度。
他当然知道苏小小早就知道他回国的消息，当初在机场时候苏小小的声音他也听到了，不过现在总得刷刷好感，才方便他后面掠夺女主嘛。
只是那悬在心头的疑虑，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怎么也平息不下去。
他瞥了眼手机日历，距离体检报告出来还有三天。
【等体检报告出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拿起一块芒果塞进嘴里，甜腻的汁水漫过舌尖，却没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