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青山村，鸡叫还没撕开晨雾，村西工地就亮起了一串手电筒的光。林羽蹲在断裂的钢管旁，指尖蹭过锯痕处的毛刺，冰凉的金属扎得指腹发疼 —— 这锯痕比昨天发现的更深，明显是用电动工具弄的，盛达的人是铁了心要搞垮项目。
“林干事，木材厂的电话通了，他们说早上七点就能把新钢管送过来！” 王磊喘着粗气跑过来，手里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住建局的人也说了，八点准时到，帮咱们做安全鉴定！”
林羽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老族长领着十几个村民扛着工具来了，李婶还拎着个保温桶，掀开盖子就是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娃儿们忙活一晚上了，先喝点热的垫垫肚子，别冻着。”
二柱子蹲在地上，捧着碗糊糊喝得呼噜响，喝完抹了把嘴：“林干事，您放心！等钢管到了，俺们哥几个半天就能把脚手架搭好，绝耽误不了下午装冷库的钢架！”
村民们跟着附和，手里的铁锹在地上敲出整齐的声响，昏暗的工地上瞬间有了生气。林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烘烘的 —— 有这群实心眼的村民撑腰，再大的坎儿也能迈过去。
可没等热乎气散了，村口就传来了吵嚷声。赵小伟跑过来，脸都白了：“林干事！不好了！刘峰带着一群人来了，还拉着赵老四他爹，说咱们工地不安全，要让村民们停工！”
林羽心里一沉，放下碗就往村口跑。果然见刘峰站在槐树下，身边围着七八个陌生男人，还拽着颤巍巍的赵大爷 —— 赵老四他爹，平时最疼孙子，上次赵老四闹事被怼后，就一直对项目有点意见。
“大伙儿快来看啊！” 刘峰举着个扩音喇叭，声音刺得人耳朵疼，“这工地的脚手架昨天就断了钢管，今天还敢让村民干活？万一塌了，砸死砸伤谁负责？林羽吗？他一个基层干事，能赔得起你们的医药费？”
赵大爷被架在中间，急得直跺脚：“俺就是想来看看，你们别拽俺！” 可他年纪大了，声音小，根本盖不过刘峰的喇叭。
围观的村民里，几个家里有老人孩子的，果然开始嘀咕：“是啊，昨天钢管就断了，今天再搭，会不会真不安全？”“要是真砸伤人，可咋整？”
二柱子气得拎着铁锹就冲过去：“刘峰你别在这儿瞎咧咧！俺们林干事都联系好住建局的人了，马上就来鉴定，轮不到你在这儿放屁！”
“你敢骂我？” 刘峰身后的男人立刻围上来，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敲得 “哐当” 响。林羽赶紧拦住二柱子，走到刘峰面前：“刘总，有事说事，别拉着老人起哄。工地的安全问题，住建局马上就来鉴定，到时候是不是安全，自有专业人员说了算。”
“专业人员？” 刘峰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张照片，“这是我今早拍的，你们的脚手架底部都没固定好，钢筋都露在外头，还敢说安全？我已经把照片发给县安监局了，他们马上就来查！”
村民们凑过去看照片，果然见脚手架底部的钢筋歪歪扭扭，有人顿时慌了：“这咋回事？昨天不是修好了吗？”
林羽拿过照片一看，心里就有了数 —— 这照片是从特殊角度拍的，把正常的钢筋拍得像是没固定好，明显是故意找茬。他刚要解释，就看见远处来了辆印着 “住建局” 字样的车，后面还跟着辆警车 —— 是张副县长安排的人到了。
住建局的王科长下车就直奔脚手架，拿出仪器开始检测，很快就皱着眉看向刘峰：“刘总，你这照片是咋拍的？我们检测下来，脚手架底部的固定强度完全符合标准，钢筋也都是按规范埋的，根本没你说的问题！”
跟着来的警察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刘总，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涉嫌伪造现场、煽动村民，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配合调查！”
刘峰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喇叭 “啪” 地掉在地上：“你们别冤枉人！我就是来提醒村民注意安全！”
“是不是冤枉，回派出所就知道了。” 警察上前就要带刘峰走，刘峰身后的男人想拦，被警察一眼瞪回去：“怎么？想妨碍公务？”
村民们见状，纷纷鼓掌叫好。赵大爷也挣脱开来，指着刘峰骂：“你这混小子，居然骗俺来闹事，俺饶不了你！”
刘峰被警察押着往车上走，路过林羽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林羽，你别得意！就算我被抓了，你们的工地也开不了工 —— 等着瞧！”
林羽心里一紧，总觉得刘峰这话不像是吹牛。他赶紧让王磊盯着工地，自己跟着住建局的人一起检查脚手架，确保没有遗漏的安全隐患。
上午九点，县木材厂的卡车终于到了，满满一车新钢管卸在工地旁。村民们干劲十足，二柱子带着十几个后生搭脚手架，李婶和妇女们则在旁边帮忙递工具、送水，工地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王科长看着忙碌的村民，拍了拍林羽的肩膀：“林干事，你们这村民的凝聚力真强，有这股劲，项目肯定能成。不过刚才刘峰的话你别不当回事，盛达的人说不定还会搞小动作，你们多注意点。”
林羽点点头：“谢谢王科长，我们已经安排人 24 小时巡逻了，绝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中午十二点，脚手架终于搭好了一半。二柱子站在三米高的架子上，往下扔废木料，笑着喊：“林干事，照这速度，下午就能把顶给封了，明天就能装钢架！”
林羽刚要回话，突然听见 “咔嚓” 一声响 —— 脚手架的右侧突然往一边倾斜，上面的木板 “哗啦啦” 掉下来，二柱子没站稳，整个人往下滑了一下，幸好他抓住了旁边的钢管，才没掉下来。
“柱子！” 李婶尖叫着冲过去，村民们也都围了上来。林羽赶紧让人搬梯子，把二柱子扶下来。
二柱子的裤腿被划了个大口子，膝盖上渗着血，却还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擦破点皮，不耽误干活。”
林羽没心思听他安慰，赶紧爬上脚手架检查。这一看，心瞬间沉到了底 —— 脚手架右侧的地基被人挖松了，底下的螺栓被人卸了两颗，只剩下一颗勉强挂着，刚才二柱子在上面动，才导致架子倾斜。
“是人为的！” 林羽指着挖松的地基，声音都在抖，“有人趁咱们吃饭的时候，偷偷挖了地基，还卸了螺栓！”
村民们瞬间炸了锅，赵小伟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扳手：“林干事！在地基旁边捡到的，这扳手上面有‘盛达建筑’的字！”
林羽接过扳手，果然见手柄上刻着盛达的 logo—— 这是盛达公司常用的工具！他掏出手机，给派出所打电话：“喂，我是青山村的林羽，工地又发现人为破坏的证据，是盛达的扳手，你们快来看看！”
挂了电话，林羽看着倾斜的脚手架，心里又急又怒。刚才要是二柱子没抓住钢管，后果不堪设想！他赶紧让王磊把脚手架围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然后联系木材厂，让他们再送点加固用的钢筋过来。
下午两点，派出所的人到了，取了扳手和地基的土样，说会尽快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指纹。林羽陪着警察检查现场，突然注意到工人小李的安全带挂在架子上，卡扣好像有点松。他走过去拎了拎，卡扣居然 “啪” 地开了 —— 这安全带是早上刚换的，卡扣怎么会松？
“小李，你这安全带谁给你换的？” 林羽赶紧喊小李过来。小李跑过来一看，也慌了：“是俺自己换的啊，早上还检查过，卡扣是紧的！”
林羽心里咯噔一下 —— 又是人为的！有人不仅破坏脚手架，还动了工人的安全带！这是想让工人出事啊！他赶紧让所有工人检查自己的工具和防护装备，果然发现还有三个工人的安全帽带子被剪断了一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群混蛋！” 二柱子气得把铁锹往地上一摔，“要是让俺抓住是谁干的，俺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老族长也皱着眉，拄着拐杖在工地转了一圈：“林干事，看来盛达的人是铁了心要跟咱们作对，光靠巡逻恐怕不够。俺看这样，晚上让后生们分成两拨，一组在工地里巡逻，一组在村口守着，绝不让陌生人进来！”
林羽点点头，立刻安排下去。村民们也都没了干活的心思，纷纷说要加入巡逻队，一定要抓住破坏的人。
傍晚的时候，张副县长打来电话，说刘峰在派出所里一口咬定没派人去破坏工地，还说扳手是之前丢的，被人捡去栽赃。林羽听着，心里清楚 —— 没有确凿证据，根本定不了刘峰的罪，盛达的人还会继续搞破坏。
他挂了电话，走到工地旁的山坡上，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远处的县城方向，隐约有车灯闪过，不知道是不是盛达的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 —— 盛达没达到目的，绝不会收手，下次说不定会用更狠的手段，比如让工人真的受伤，然后栽赃到他头上。
果然，半夜的时候，巡逻的后生跑过来报告：“林干事！村口发现一辆黑色轿车，跟上次张涛来的车一样，在村口转了两圈就走了，好像在观察咱们的巡逻路线！”
林羽赶紧起身，拿着手电筒往村口跑，可车早就没影了。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漆黑的山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盛达的人已经摸清了巡逻路线，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破坏脚手架这么简单了。
他掏出手机，给张副县长发了条短信：“盛达的人今晚又来踩点，可能会对工人下手，请求派更多警力支援。”
张副县长很快回复：“已经安排了，明天一早会有两个警察驻村，你们注意安全。”
林羽松了口气，刚要回工地，就看见小李拿着安全帽跑过来，脸色发白：“林干事，俺的安全帽不见了！刚才还放在工棚里，转眼就没了！”
林羽心里一沉 —— 安全帽不见了，这绝不是巧合！盛达的人肯定是想让小李明天干活时出事，然后栽赃说是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他赶紧让所有工人检查自己的东西，还好其他人物品都在，只有小李的安全帽丢了。
“明天你别上脚手架了，就在地面帮忙。” 林羽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我再给你找个新安全帽，安全第一。”
小李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林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清楚 —— 这只是盛达的试探，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明天工地开工，工人会不会受伤？盛达又会怎么栽赃？他不敢想，只能握紧手里的手电筒，往巡逻的队伍走去 —— 今晚，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而此时，县城的盛达公司里，张涛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冷笑：“明天早上，让兄弟们按计划来，只要有一个工人受伤，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林羽身上 —— 我要让他不仅项目黄了，还要坐牢！”
电话那头传来个阴狠的声音：“放心吧张总，都安排好了，明天保证让林羽吃不了兜着走！”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黑暗笼罩着青山村。一场针对工人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