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摆摆手,示意贾东旭和秦淮茹不用客气,然后低声说道:
“东旭,淮茹,眼看要过年了,家里困难,师父我都知道。这五斤白面,你们先拿着,总得撑过这个年再说。”
“五斤白面?!”
贾东旭和秦淮茹几乎是同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像是一个圆圈。
这年头,五斤白面可是能救人性命的重要粮食!
贾东旭激动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眼眶里隐隐透着水雾,这个师父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将来等师父师娘老了,他一定会好好的孝顺!
虽然贾东旭已经想要收下了粮食,但是这客套话总归是要说的:
“师父,这…这太贵重了,您和师娘还要生活呢,我们怎么能…”
易中海却嗔怪了一声:“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是我徒弟,我不帮衬你帮衬谁?”
“不过东旭呀,我还得多说一句,这白面虽好,可不能就这样吃啊。现在粮食都非常紧张,光靠你一个人的定量确实难熬。”
“我听说…有些人会去城外或者鸽子市淘换点粗粮,像高粱、薯干,虽然不好吃,但顶饿。这五斤白面,你可以跟一些有需要的人多换点粗粮,好多撑一些日子…”
这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易中海这是想要贾东旭去黑市用白面淘换更多的粮食,好满足一家五口人的生计。
可是贾东旭是个老实人,一听师父要他去黑市,吓得脸都白了,支支吾吾的不敢接话。
易中海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害怕,继续用那种关怀备至的语气蛊惑着贾东旭:
“你不要怕。虽然黑市交易是公家不容许的行为,但也看情况。现在是灾年,经济困难、物资匮乏,我从街道办那里已经了解过了,现在很多人过不下去,都去黑市里寻摸口吃的,只要不是买进卖出,公家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就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
“那…那我现在就趁着天黑去?”
贾东旭还是很相信他师父易中海的话,从先前的害怕已经变成了犹豫。
“嗯,快去吧,早点去早点回来,明天还要上工呢。”
“哎,我现在就去。”
贾东旭彻底放下了心,拎着面袋子就要往外走。
而易中海也不好再留下了,他往外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忽然停下,目光似乎是无意的看向了还站在屋里低着头的秦淮茹,很自然的说道:
“哦对了,我家放在地窖里的大白菜还有一些,存放的都比较好。等会儿…淮茹要是方便,跟我过去拿两颗回来。你师娘年纪大了,不好再下地窖,就我下去好了,淮茹在口子上接着就行。”
“地窖里拿白菜”!
秦淮茹垂着的眼睫猛地一颤,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她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易中海,对方的表情依旧平静自然,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但秦淮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根本不是拿白菜那么简单。
这是易中海想要约见她的暗号!
以前好几次,易中海有什么私密话要跟她说,或者要私下给她点什么东西,用的都是类似的借口。
“地窖”、“白菜”,这些寻常的字眼,在他们之间却有着特殊的含义。
当初她本是一个农村姑娘,在地里辛勤劳动,因为美貌,惹得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纷纷爱慕。
记得那年土改,城里来了指导工具使用的技术员易中海,因为见自己一直不嫌脏不嫌臭的照顾爷爷和二爷爷,找到自己的父母,说愿意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是城市户口的贾东旭。
其实易中海早已私下里找过她了,说他老伴儿不能生养,将来养老是件大事,如果自己将来愿意给她养老,就介绍自己嫁进城里,以后自己的工资和房子都可以留给她。
秦淮茹还是个十八岁的漂亮姑娘,也羡慕城里人的生活,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从小就照顾长辈,做这些已经熟能生巧。
以前易中海也找过她,说一些关于养老的事情,但像今天这样,大晚上的约见她还是头一次。
但她不敢不答应,只好点点头回应:“那麻烦一大爷您了,我等会儿就过去。”
贾东旭也说了一声“谢谢师父”,不疑有他的拎着面袋子就往四合院外面走。
易中海送了贾东旭出了四合院,见他彻底没了身影儿,这才如愿以偿的回去。
他之所以来送白面,就是想要借着换粮食的理由把贾东旭支走,不然他约见秦淮茹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四合院大大小小的住了二十来户人家,将近百余人,易中海想要跟秦淮茹秘密约见,又不让人察觉,平常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又不是独门独院,两个人把院门一关,谁也看不见。
在这个四合院里,很多上了年纪的妇女们都没有工作,不是在水池边洗洗刷刷,就是聚在院子里闲聊打发时间。
易中海白天也要上班,还是带着贾东旭一起,想要跟秦淮茹多说两句话都会引起别人怀疑。
到了晚上,那更不行了。
虽然院里的邻居们都睡了,但是这个时间就太引人耳目,哪怕躲在了墙角里面,只要被人起来上厕所给看见了,那名声就彻底臭了。
而且墙角两边住的都是人,万一说话的时候被听了去,也是个问题。
只有地窖的话比较合适。
这个地窖非常大,是四合院的邻居们都共用的,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存了一些过冬的东西,
依照易中海老谋深算的性子,本不该在这个晚上来找秦淮茹的,以前的几次也都是在傍晚时分,趁着做饭的时候,两个人说一些话,大都是易中海在说,秦淮茹照办。
但刚才三大爷阎埠贵的猜测,吓到了易中海,当时的时候,他还能镇定的把阎埠贵吓走。
可事后却越想越害怕,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真的害怕了!
怕阎埠贵这个小人真的不管不顾地把怀疑嚷嚷出去;
怕阎埠贵想到了这件事情上,院里的其他有心人会不会也想到了;
更怕很多年前在乡下的布局和操控被翻出来…
那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名声和地位,都将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