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子兄弟,你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请你吃饭,结果反倒让你来烧菜了。”
许大茂来回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看着正在屋里烧菜的李源。
宴席上可没有什么剩菜,都被宾客们吃个精光。
许大茂本想让娄晓娥烧菜,但他显然没想到娄晓娥是个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懂得做饭?
连在铝锅上面热馒头都不行。
他自己中午又喝多了,刚在床上挺尸到现在,所以这做饭的活计就落在了李源身上。
李源头也没回,手里的锅铲利落地翻动着锅里的青菜,语气平淡地客套了一句:
“没事,顺手的事。你中午喝多了,歇着就好。”
先歇会吧,不然等会又该喝多了,连洞房都洞不了喽。
娄晓娥坐在里屋的床上,外面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进来,爱恨交缠的瞬间,让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手指头死死攥住了身下崭新的床单。
她听着外间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响,透过门帘的缝隙,能看到那个身影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
曾几何时,她也曾偷偷幻想过,若是与李源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她也会笨手笨脚地学着做饭,李源会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指导,小小的房间里会充满温馨的烟火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李源在为她和她的丈夫准备着晚餐,造化弄人。
外间,许大茂还在絮絮叨叨:“源子兄弟,还是你够意思!今天这席面,真是给我挣足了脸面!你放心,以后在院里,哥们儿肯定向着你…”
“行,有大茂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菜好了,咱们开始吃饭吧。”
“好,兄弟的手艺就是没得说。蛾子,快出来吃饭吧,我们的婚宴能做的这么好,全靠源子兄弟了,今晚可得好好谢谢他。”
许大茂的声音将娄晓娥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攥得发白的指尖,努力让表情恢复平静,这才低着头慢慢从里屋挪了出来。
小小的四方桌上摆着两盘肉菜,一盘青菜,还有一个鸡蛋汤,虽然比不上中午的婚宴,但对于普通的晚饭来说,已经是格外丰盛了。
许大茂已经大喇喇地坐在了主位,热情地招呼着李源坐下。
李源也没客气,在许大茂对面落座,位置正好斜对着从里屋出来的娄晓娥。
娄晓娥垂着头,不敢看向那个方向,几乎是蹭着凳子边缘坐了下来,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来来来,源子,我敬你一杯,今儿哥们什么话都不讲了,都在酒里了!”
许大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分外豪爽,又对着娄晓娥说道:“蛾子,你也吃啊,别愣着。源子兄弟不是外人!”
娄晓娥低低地“嗯”了一声,拿起一个馒头,小口小口地咬着,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自己面前的碗沿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花纹。
她夹菜的动作也极其小心,只夹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小撮,生怕筷子伸远一点,就会与另一双筷子不期而遇。
许大茂看着娄晓娥这副羞怯拘谨的模样,只当是新媳妇过门头一天,面对外人放不开,心里甚至还有点得意,觉得这是娄晓娥大家闺秀的矜持表现。
他哈哈一笑,对着李源挤眉弄眼:“源子,你看你嫂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呢!以后多见几回就好了!”
李源看着娄晓娥那几乎要埋进碗里的头顶和紧绷的侧脸,她连耳根都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红晕。
他心下明了,那哪里是什么新媳妇的羞涩,分明是爱而不得、无颜相对的煎熬与难堪。
“许大茂啊许大茂,哥们对不住了!”
李源端起酒杯,好话不要钱似得往外吐,没多久,许大茂已经是醉晕晕的,看什么都重影儿。
屋外,几个原本想凑热闹、听点新婚墙角的半大小子和闲汉,缩在许家窗户根底下,冻得直跺脚。
他们听着屋里的劝酒声,许大茂越来越大的嗓门,最终还是失望地离开。
“得,这会儿没戏看了!许大茂还在吃饭,咱们要等好长时间呢。”
“是呀,李源给许大茂做的婚宴这么排场,许大茂不得好好感谢他,两个人还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呢!”
“走吧走吧,冻死个人了,在这喝西北风啊?”
“散了散了,等李源走了,许大茂家的灯灭了,咱们再来,那个时候才是好戏开场。”
几个人低声议论着,带着点没看成热闹的遗憾和对寒冷的屈服,缩着脖子,踩着冻得发麻的脚,各自回家取暖去了。
听着脚步声全都离去,李源又给许大茂灌了几杯酒,看着彻底醉倒、鼾声大作的许大茂,径直把门从屋里插上。
娄晓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才她就觉得李源奇奇怪怪,此刻见到他这突兀的举动,思绪早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他这是干什么?已经把许大茂灌醉了,还插上了门,接下来要插什么了…?
我该怎么办?
就当她百转千结的时候,李源并未直接上手,而是缓缓吐一口气,摆出一副惆怅的表情:
“晓娥,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并不怪你…”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是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母亲跟我说的…”
“在国外,有一对夫妻开着汽车去森林,结果车辆熄火了,想再次发动火呢,必要拿摇把子摇…”
娄晓娥只听到开头,就已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停止。
这…这…也是她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母亲在夜深人静时,拉着她的手,向她讲述的故事啊!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是了,李源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可是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呢?
巨大的委屈、不甘和宿命般的认同感像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她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身体也摇摇晃晃,眼见就要摔倒了。
李源快步上前,把娄晓娥搂在怀里,低头深情的讲下去:
“这个时候一头狮子出现了,要吃掉这对夫妻,他们躲在汽车里等啊等,始终等不到人。最终,丈夫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不不不,是妻子走了下去…”
娄晓娥在李源怀里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哭腔小声纠正道。
看着娄晓娥眼中最后的挣扎渐渐被一种认命般的迷离和深藏的情愫所取代,李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缓缓低下头,目标明确地靠近她那微微颤抖、娇艳如花的嘴唇。
娄晓娥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而湿润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
她没有躲闪,或许是无力躲闪,或许…
是内心深处并不想躲闪。
“蛾子,我进来了…”
“别叫我蛾子,就叫我嫂子吧,我怕你叫习惯了,以后大茂听见了误会…”
“嫂子…”
“嗯~”
“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