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婚礼当天，韩司远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姜悦工作室楼下。他今天穿了身炭灰色西装，没系领带，换了条更显休闲的银色领结，手里拿着一个丝绒首饰盒，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姜悦准时下楼，穿了条香槟色的及膝连衣裙，款式简洁，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线。她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气色很好，但眼神依旧疏离。
韩司远几步迎上去，将首饰盒递过去，语气尽量平常：“配这条裙子，应该合适。”
姜悦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是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颗小巧的星芒状钻石，款式别致，不显张扬。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她没拒绝，也没表现得多惊喜，只是接过盒子，淡淡说了声：“谢谢。”
去酒店的路上，车厢里依旧安静。韩司远几次想找话题，比如评论一下天气，或者问问她最近忙不忙，但瞥见她望着窗外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那些在谈判桌上游刃有余的技巧，在她面前全都失了效。
婚礼现场布置得温馨浪漫。江宇看到他们一起出现，明显松了口气，热情地迎上来：“老板，悦姐，你们来了！”他特意看向姜悦，“悦姐，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姜悦脸上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扁平礼盒递给江宇：“答应你的。祝你们百年好合。”里面是她精心挑选并装裱好的一幅婚纱照，抓拍了新娘子一个极其动人的侧影。
陈默连声道谢，小心接过。
韩司远站在一旁，看着姜悦对别人展露笑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又有点欣慰。至少，她愿意和他一起出现在这种场合。
落座时，基本都是韩司远商业上的熟人。不少人看到姜悦，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热情地寒暄。韩司远全程站在姜悦身侧，手臂虚扶在她腰后，是一个保护的姿态。有人试探性地问起两人近况，韩司远都会抢先一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简单带过：“我们很好，谢谢关心。”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姜悦身上，帮她拉椅子，在她杯子里的水少了三分之一时，就示意侍者添上。动作自然，却透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姜悦配合着，该微笑微笑，该点头点头，但很少主动说话。只有在仪式环节，看着新郎新娘交换誓言时，她的眼神才微微动容，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情绪。
韩司远侧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忽然想起，他们结婚时，仪式很简单，他甚至因为一个紧急跨国会议，差点迟到。他好像，从未问过她，是否也曾期待过一场这样的婚礼。
敬酒环节轮到他们这桌，江宇带着新娘过来，满脸红光。他敬完韩司远，又郑重地敬姜悦：“悦姐，谢谢你。还有……谢谢你今天能来。”话里有话。
姜悦笑着饮尽杯中果汁。
新娘也笑着对姜悦说：“悦姐，早就听江宇夸你拍照好看，果然名不虚传，那份礼物我们太喜欢了。”她说着，又看向韩司远，语气带着点俏皮的埋怨，“韩总，您以后可得多向悦姐学习，有点生活情趣。”
若是平时，下属绝不敢这么跟他说话。但今天韩司远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姜悦，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周围几桌的人听清：“是，我正在学。”
这话一出，桌上气氛微妙地静了一瞬。几个原本猜测他们关系破裂的人，互相交换了眼神。
姜悦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没看他，也没接话。
宴会进行到一半，姜悦起身去洗手间。穿过走廊时，听到两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在闲聊。
“看来传言不准啊，韩司远明明紧张他太太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就是，眼神都没离开过。刚才还亲口说在学浪漫呢……”
“啧，之前是谁乱传人家要离婚的？”
姜悦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回到座位，韩司远立刻注意到她神色比刚才更淡了些。他低声问：“不舒服？”
“没有。”姜悦拿起自己的手包，“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韩司远一怔，立刻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姜悦语气平静，“你留下吧，江宇还需要你撑场面。我自己叫车。”
她说完，对桌上其他人礼貌地点点头，转身就走，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韩司远下意识想追，却被过来敬酒的其他人绊住。等他应付完，再抬头，姜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宴会厅门口。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酒杯，刚才在众人面前维持的从容瞬间垮掉大半。婚礼温馨热闹的气氛包裹着他，他却觉得比一个人待在空荡的别墅里更冷。
江宇走过来，担忧地看了看门口，又看看他：“老板……”
韩司远仰头将杯中残酒饮尽，喉结滚动，放下杯子，声音有些哑：“她送的画，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