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天空被台风前夜的铅云笼罩,赵悦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蓝布衫老人织的藏青孕妇装在风中轻轻飘动,衣服上的樱花纹路仿佛也在不安地颤动。
“奶奶,您说小樱会不会在台风天出生呢?”赵悦转过身,询问正在织婴儿被的老人。此时,老人手中的银针正穿梭在蓝白相间的毛线之间,她那银簪上的流苏随着织毛衣的动作,轻轻扫过她膝头放着的《产科指南》。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摘下老花镜,哈了口气,缓缓擦拭着:“当年我生你陈默叔叔的时候,山里也刮着大风。那棵老槐树的树枝都被吹断了,可你叔叔还是在雷声中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笑着,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个锦囊,锦囊里装着晒干的樱花和艾草,“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能让你安心些。”
陈默抱着从张阿姨那里取来的酸梅汤匆匆走进来,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圆斑。“张阿姨说这是用 last year 的紫苏梅熬的,能缓解宫缩。”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了看赵悦的肚子,“要不要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雅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她怀里抱着一个雕花的木盒,雨水正顺着盒盖上的紫苏纹路往下流淌。“赵悦姐!李木匠连夜赶制了这个!”她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婴儿洗浴用具,浴盆上刻着“茧破星坠”四个字,毛巾则是用赵悦小时候的蓝布衫改制而成。
赵悦伸手摸了摸浴盆上的刻痕,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是宫缩开始了。陈默见状,立刻扔掉手中的伞,一把将赵悦抱了起来。慌乱中,蓝布衫老人的银针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在即将熄灭的夕阳余晖中,银针折射出最后一道光芒。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异常刺鼻。陈默 pacing back and forth,手中紧紧攥着蓝布衫老人塞给他的银梭。张阿姨端着热姜茶走过来,她围裙上绣着的紫苏叶图案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别着急,”张阿姨安慰道,“当年我生小雅的时候,疼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顺产下来了。”
产房里,赵悦紧紧咬着牙关,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力地抓着蓝布衫老人织的婴儿被。老人坐在床边,一边用温水给她擦脸,一边轻声哼着山歌。窗外,台风呼啸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仿佛是命运在急切地叩门。
“看到头了!”助产士兴奋地喊道。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赵悦额头上的汗珠,也照亮了婴儿床里小雅设计的螃蟹玩偶。玩偶的钳子正夹着一朵樱花,花瓣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小樱诞生了。她的皮肤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小拳头却紧紧地握着。赵悦 exhausted 地笑了笑,轻声说:“快给她戴上奶奶织的樱花帽。”
陈默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帽子戴在小樱的头上。帽子的边缘点缀着张阿姨的桂花干,淡淡的桂花香与产房里的消毒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气息。蓝布衫老人用银梭轻轻碰了碰小樱的掌心,小樱的手指竟然紧紧地抓住了银梭,仿佛是在回应着命运的召唤。
“她抓周的时候,肯定会抓这个。”陈默笑着说,眼角却闪烁着泪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锦囊里装着婚礼上埋的紫苏梅,“等她满月的时候,咱们把这个泡成酒。”
台风渐渐平息,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小樱的脸上。赵悦抱着小樱来到工作室,蓝布衫老人正在给婴儿被绣最后一针,张阿姨在厨房熬着樱花粥,小雅则在给螃蟹玩偶缝上最后一颗红豆眼睛。
“看,”赵悦指着窗外,“台风把樱花都吹落了,不过紫苏叶倒是长得更茂盛了。”
陈默打开窗户,一阵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樱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小樱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是在抓那些飘落的花瓣。蓝布衫老人笑着说:“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小设计师,这么小就知道抓创意了。”
工作室的样品台上,“时光胶囊”系列产品已经准备就绪。有拆自旧毛衣的婴儿毯,有刻着顾客故事的婴儿床,还有小雅设计的螃蟹收纳盒。赵悦的设计稿上,小樱穿着樱花孕妇装的形象栩栩如生,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茧破星坠,锦缎承华。”
深夜,赵悦站在阳台上,看着月光下的菜畦。紫苏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是在为小樱的诞生而欢呼。陈默从身后抱住她,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小樱,如今又将孕育新的希望。
“你说小樱会喜欢设计还是喜欢手工艺呢?”赵悦轻声问道。
陈默笑了笑,说:“她会喜欢奶奶织的毛衣,张阿姨的果酱,还有小雅设计的螃蟹公仔。”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她肯定最喜欢你这个总是充满创意的妈妈。”
夜风拂过菜畦,紫苏叶沙沙作响,樱花瓣落在婴儿床上,仿佛是撒了一层糖霜。赵悦忽然明白,所谓传承,就是有人愿意把光阴的故事,用线轴、用织针、用木刻,一点一点传递给下一代。
银梭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赵悦知道,这根小小的银梭,将带着蓝布衫老人的祝福、张阿姨的温暖、小雅的创意,还有陈默掌心的温度,织就他们与小樱更长更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