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简雍领命之后,并未耽搁。
他素来洒脱,轻车简从,只带了数名精干随从,携刘铭的亲笔书信与礼物,一路南行,前往零陵。
临行前,刘铭特意与简雍密谈良久。
“简先生,零陵之事,关键在于邓方。廖立虽夸口能说服刘度,然刘度庸弱,易受左右。
邓方若坚持,事恐有变。
父亲仁德之名播于四海,先生此行,当以情理动之,陈说利害。
告知邓将军,汉室倾颓,曹贼势大,非仁德之主不能与之抗。
我父求贤若渴,若得邓将军相助,共扶汉室,必不相负。
至于刘度太守,若能顺应时势,我必保其家业无忧,安享富贵。”
简雍捻须微笑,眼中透着了然:“子续放心。雍虽不才,这察言观色、说动人心的本事,尚有几分。必不辱命。”
刘铭笑道:“铭相信简先生。诸葛长史信中亦提及,现在长沙被我所得,此乃荆南门户,也是我军日后转圜,后方安定,则是必要,否则会腹背受敌。所以,其余三郡,我势在必得。”
送走简雍,刘铭心中稍安。
有这位长于辞令、通达世情的老臣出马,配合廖立在零陵内部的活动,成功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长沙城内,因张飞等人的到来,更添了几分生气与底气。
张飞别看为人粗犷,但是他“招兵买马”,却是游刃有余。
他那雷鸣般的嗓门和豪爽的性格极具感染力,带给士兵一种安全感,跟着这样的武将,更能保命。
募兵的消息是被张飞飞马传于各县的。
临湘百姓是见过刘铭麾下军纪严明、待遇从优,加之对刘备仁德的向往,一传十,十传百,应者云集。
不到十日,张飞的募兵处便排起长队,周边郡县有壮士闻讯赶来投效。
张飞每日忙得不亦乐乎,虽累却极有成就感,直呼“子续这地盘,比新野痛快多了!”
糜竺接过别驾从事之职后,立刻展现了其不俗的内政才能。
他在下邳时,就曾担任陶谦的别家从事,对此自然游刃有余。
糜竺自到荆州以来,就发挥其徐州豪商本色,迅速在荆州布局。
在荆州各郡县建立分号,刘铭夺取和稳定长沙时,都多亏了糜家商行。
如今,刘铭让糜竺身居高位,既能帮助他处理太守府杂务,也能借太守权势,壮大糜家商行。
这样也能充实刘备军的钱袋子。
有几位的帮衬,荆南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钱粮收支、户籍管理、刑狱诉讼等诸事,皆条理分明,效率大增。
刘铭得以从繁杂政务中进一步抽身,将更多精力投入军务与战略谋划。
他时常前往校场,与赵云、刘封、关平一同操练军马。
三千郡兵经过一年锤炼,已堪称精锐。
一千少年营更是锋芒毕露,成为军中骨干与军官摇篮。
刘铭深知,这些力量,将是未来应对一切变局的根本。
期间,刘铭再次展阅了刘备与诸葛亮的书信。
刘备的家书充满慈父关怀,叮嘱他好生照顾两位母亲与幼弟,赞赏其在长沙的作为,并明确要求张飞留在长沙助他。
言新野有关羽、徐庶及自诸葛亮在,暂无大碍,让其安心经营南方根基。字里行间,是对刘铭能力的充分肯定与信任。
诸葛亮的信则更为具体,深入分析了北方局势,判断曹操彻底平定河北、幽州后,便会南下。
诸葛亮还预估,曹操或于明年春夏可能大举南下。
刘铭看到这里,思索着曹操南下的时间,只记得建安十三年,具体啥时候他也没关注过。
信中明确提出了下一步战略构想:“……待曹军大举南下,新野不可守,亮与主公已议定,届时将率军南撤,刘荆州情况不容乐观,不知能否坚持到明年。我等或将不容于蔡、蒯,亮已暗中联系刘琦,退守江夏,以抗曹操。
长沙地处荆南,远离战场,然亦需早作准备,广积粮草,精练士卒,以备不时之需,或为日后北上策应之基。江陵重镇,钱粮丰足,若有可能……望暗中留意,待时而动。”
这封信与刘铭所知后续情况,相差不大,两人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只不过,诸葛亮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未来,包括夺取江陵的可能性。
夺取江陵的难度有多大,刘铭当然知道,曹仁手中的江陵,孙刘联军打了一年才拿下。
念及此,刘铭思绪也逐渐飘远。
赤壁之战,自己老爹刘备确实得到了江陵,不过是借的。
拿下益州后,孙权多次讨要,但“刘老爹”就是不还,最终吕蒙夺了长沙桂阳。双方矛盾升级,这才以湘水为界,重新分了地盘。
这也就是史上的“借荆州”,不过借荆州也就借了南郡。
这部分情节刘铭前世专门搜索过,“刘老爹”确实有点老赖的意思。
不过嘛,孙权在南郡之地,毫无根基。
反而因为孙坚之死,多年交战,后来黄祖又死于孙权之手,可以说仇怨颇深。
再加上孙权不想直面曹操,这些才是他放弃南郡的根本原因。
刘铭将书信小心收好,心中盘算。
提前潜入江陵城的可能性。
曹操到来之时,江陵必不可守,不然就是面对源源不断的曹操大军。
所以只能等周嘟嘟一把大火之后才有可能性。
不知不觉间,刘铭却来到后院,甘、糜二位夫人经过张仲景的精心调理与一段时间的静养,气色均大为好转。
甘夫人咳嗽渐止,夜能安寐,眉宇间的郁结之气也渐渐散去;
糜夫人亦严格按照医嘱服药温灸,虽看出什么,但面色却红润不少。
阿斗日渐白胖,咿呀学语,为太守府后院带来了许多欢声笑语。
刘铭每日必去问安,与两位母亲说说家常,逗弄幼弟,享受这乱世中难得的温馨时光。
甘夫人偶尔不经意提起,铭儿已经大了,早该物色一门亲事。
听到这话,刘铭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出现一副刁蛮任性的俏脸。
这一日,刘铭正与赵云、张飞商议军务,忽有快马来报。
“报!公子,简雍先生有密信送至!”
刘铭接过帛书,迅速展开,简雍那略带潦草却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
“子续:吾已至零陵,见廖立廖公渊。事有进展,然亦有梗阻。
刘度果然怯懦,闻长沙军威,已有惧意,其麾下多数属官亦持观望之势。唯治中邓方,忠直刚毅,虽知刘度非明主,然感其知遇,暂不愿背弃。
吾与公渊正多方设法,然需时日,亦需一‘契机’以坚刘度之心、移邓方之志。恐非旦夕可功成。
另,观零陵防务,邓方确乃人才,布置得法,若强攻,虽必克,然损失恐不小。吾等当继续努力,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刘铭将信传递给赵云、张飞观看。
张飞环眼一瞪:“这邓方怎地不识好歹!大哥仁德之名,天下皆知,跟着那窝囊废刘度有何前程?不如让俺老张带兵去零陵城下吓吓他,保准那刘度开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