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晨雾尚未散尽,狐妗便带着刘渊踏入了迷雾森林。灵雾如纱,树影婆娑,每一棵古木都缠绕着荧荧发光的藤蔓,仿佛星河垂落人间。狐妗指尖轻点,雾气倏然聚成一只九尾狐虚影,绕着刘渊盘旋:“此乃青丘结界,雾中藏有千年狐族灵力,若遇外敌,雾便会化为利刃。”刘渊伸手触碰虚影,指尖却穿透流光,只余一缕清凉沁入掌心。狐妗轻笑:“灵力未至化形之境,触不到虚实之界的。”
行至深处,古树根系交错如龙,藤蔓忽化作灵蝶纷飞。狐妗足尖点地,魅影术施展开来,瞬间移至树梢。刘渊仰头望去,她衣袂翩然如月下仙狐,发间银光流转,狐耳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依样运气腾跃,却踉跄跌在枝桠间,引得狐妗掩唇轻笑:“凡人学魅影,倒像只笨拙的狸猫。”刘渊耳根微红,却瞥见她眸中藏着的狡黠笑意,心头忽暖。
穿过迷雾,灵狐洞府豁然显现。洞内壁上嵌着无数晶石,光芒流转如星辰呼吸。深处有一潭清泉,水底沉着一枚古老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狐族先祖的虚影。狐妗指尖拂过镜面,涟漪荡开,映出她幼年时在桃树下嬉闹的模样。刘渊欲伸手触碰,狐妗却敛了笑意:“此镜名为‘映世’,非狐族血脉不可窥前世因果。待你饮过‘三生醉桃夭’,或许能见自己的来生往世。”
行至月光湖时,暮色已染天际。湖面浮着点点萤光,似银河碎落。狐妗拈起一片桃花,魅影术瞬移至湖心,衣袂翩然如蝶。她指尖轻拂水面,灵鱼纷纷跃起,在空中化作流光字句:“青丘永驻,狐魄长存。”刘渊在岸边看得入神,忽觉腰间一暖,狐妗的狐尾不知何时缠了上来:“试试这幻术,将灵力聚于掌心,以念为引……”他依言施法,却将灵鱼变作了胖乎乎的锦鲤,扭动着在空中笨拙游动。狐妗笑出声:“你这笨拙的法术,倒像凡间孩童捏的泥人。”笑声如银铃,在湖面荡开涟漪。
笑声未歇,一阵酒香忽随风而至。前方桃林间,一位白发老者倚树而坐,身畔堆着数十个酒坛。他衣袍绣着醉仙图案,手中葫芦正倾泻出琥珀色的酒液,在石桌上凝成诗句:“青丘云深藏醉客,一壶桃夭换长生。饮尽三生明月夜,狐尾拂过万花风。”正是青丘酒仙涂山玄酎。
“小妗儿,又带新客来尝我的‘三生醉桃夭’了?”玄酎笑声如洪钟,拍开一坛酒。酒香霎时弥漫,刘渊只觉神魂微醺,仿佛看见万千桃花在眼前绽落。狐妗斟酒递与他:“此酒以青丘桃夭花酿制,藏了狐族轮回秘法。饮下三杯,便能窥见三生。”刘渊仰头饮尽,第一杯入喉,喉间似有灼灼桃花绽放,眼前浮现自己幼年于桃林间练剑的身影;第二杯下肚,魂魄忽轻,竟看见前世身为游僧的自己,在风雪中救下一只受伤的银狐;第三杯方落,周身灵力沸腾,镜中映出他身披狐裘,与狐妗并肩立于昆仑之巅的模样。酒意涌上心头,他脱口道:“狐姑娘,我……我似乎见过你。”
狐妗耳尖泛红,却故作镇定:“醉话罢了。”玄酎却抚掌大笑:“好个痴儿!这‘三生醉桃夭’岂会虚妄?你二人前世因果,早被桃夭花记在了酒里。”他忽又正色,将一枚酒符烙在刘渊掌心:“此符可镇魔邪,待你寻得星辉剑时,它自会引路。”酒符灼烫,刘渊掌心泛起桃夭花纹,如血脉烙印。
玄酎忽拎起酒坛,腾空跃至湖心石上,醉吟声震得湖面泛起金光:“青丘云深藏醉客,一壶桃夭换长生——这长生非不老,而是情缘不断,轮回不息!”狐妗跃至他身侧,狐尾卷起酒坛,与他碰盏而饮。刘渊醉眼朦胧间,见她发间银光流转,竟有九条狐尾虚影若隐若现。月光湖上,灵鱼跃起,将他们的倒影与漫天星光织成一幅流转的画卷。
忽有风起,桃林簌簌作响。狐妗袖中飘出一枚玉簪,簪尖轻点湖面,涟漪化作万千桃花逆流而上,簇拥着三人。玄酎大笑:“小妗儿,今日醉兴浓,倒要与你共舞这‘桃夭逆时’!”狐妗狐尾一卷,刘渊身不由己腾空而起,随她穿梭于桃花漩涡中。衣袂与花瓣相缠,刘渊恍惚间听见狐妗的低语:“这桃夭花,记得你我每一世相逢……”话音未落,桃花骤然散去,唯余月光照亮湖面。
玄酎醉卧石上,酒坛倾倒,酒液在湖面凝成星图。狐妗指尖划过星图,星辉剑的位置赫然显现。她望向刘渊,眸中忧色与决然交织:“魔帝残魂将醒,星辉剑是破咒关键……明日,我便带你去昆仑剑冢。”刘渊握拳,掌心酒符灼烫如誓,醉意与决心在胸腔翻涌。
夜风渐起,狐妗以狐尾卷起酒坛,与玄酎对饮。刘渊醉眼朦胧间,忽觉三生醉桃夭的酒力在经脉中游走,前世记忆如碎片闪回:昆仑雪巅并肩而立、桃林中共舞、血战中相护……他望向狐妗,她睫羽微颤,似在克制某种情愫。月光湖上,灵鱼跃起,将他们的倒影与漫天星光织成一幅流转的画卷,仿佛将此刻酿成了永恒的桃夭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