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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峥荣记 >   第42章 上路

离别的日子总是很快来到。许多掏心窝的话儿还未说完,转眼便到了离别的起点。

十几天来,李峥完全沉入修炼状态之中。许多小伙伴听说了,纷纷来找他,全被林山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制的礼物放在门口,悄然离去。

李峥终于从林山那里听到了一些现在急需的修仙常识,如储物袋的开启方法。因为从山洞里回来后,李峥始终未跟林山提及此事,有些秘密不是所有人都能分享的。他年纪虽小,江湖经验却不是小白。人心险恶的道理,从小就被先生灌输。怀璧其罪的深刻教训,已植入骨髓。

他没有将袋子放在家里,而是河岸修炼树林里的一处石隙中。临行前,爷爷将自己所知的修仙常识大概讲了一遍,涉及剑修秘法、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等,扩大了视野,提升了他对修仙界的认识。

最近几天都在家好好陪爷爷奶奶一家人,难得度过一段清静休闲的时光。除此之外,林山带着他到牛二爷、牛洪刚等家里串门,顺便将其要离开之事告诉了对方。毕竟,身为牛家村一员,不能不明不白地离开。牛二爷等老一辈人也非常舍不得李峥的离开。半年来,因他的到来,牛家村发生了太多令人惊喜的事情。福娃确实为他们带了实实在在的福泽。但是,他们也能理解李峥离开的苦衷,外出寻师或寻父也罢,是身为人子的责任。凡人世界讲究,百事以孝为先。

拜访完长辈后,两人又去了牛大虎的铁匠铺。鱼妖兽事件后,村里收录了一批妖兽骨头,这些材料可是炼制武器的好东西。牛大虎虽说不是一名修仙者,但浸淫打铁二十多年,费了一个多月时间,终于打出了第一把骨刀。后来,又陆续炼制了五十七把刀叉,六十二件妖兽皮甲。这批装备,一直被他牢牢看管起来。这是牛家村的秘密武器啊。未来,进山或突降灾祸,他们凭着这些武器或许能护佑村里人的安全。

今天林山之所以带李峥过来,自然是要给配备一套装备。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李峥所得,分给他是理所当然的。原来进山打制的那套装备,李峥已交给林风,将来等他长大了能用得上。再过时日,他即将告别村里外出寻亲,考虑到宝剑为修仙之物不宜暴露在外,于是林山建议他换上一套妖兽骨打制的装备。鱼妖腹中的兽骨制成的腰刀可谓是凡间的神兵利刃,皮甲亦是防御力惊人。有一套这样的装备,足以护佑他的安全。外加,他法武兼修,哪怕在普通人面前不显露修仙手段,凭着武师境五层修为,江湖宵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五月转眼即到。通往外界的道路终于解冻了。

天刚蒙蒙亮。牛春花撑着大肚子,早早与林山起来,替李峥准备好了一切用品。一家子在大院里相拥无语。牛春花还是压制不住情绪,站在一边啜泣抹眼泪。林风更是哇哇大哭。李峥只好不断宽慰两人,费了半时辰功夫,方才将二人情绪稳定。林山一手牵着李峥,一边拉着林风,在牛春花泪花涟涟里走出了院子。

三人刚走到村口。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出村的道路。众人静静地立于道路两侧,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东西,男人面容肃穆,女人悲伤的眼泪不断在飞。

牛二爷、林蔡学、牛同木等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在道中央,手里各捧着一个碗,长须飘飘,衣袖猎猎。

林山有些讶然,没想到村里人竟然自发出来相送。他先是恭敬地朝众人鞠躬,然后放开李峥的手,退过一边。主角该上场了。

李峥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堵,堵得心发慌,堵得他想痛快地哭出来,可是,又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他轻轻走到三位老人的面前,默默地跪下,重重地三磕头,眼角泪水止不住地无声滑落。

“峥儿有愧牛家村,有愧于各位乡亲父老、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关怀厚爱,对不起了。”

牛二爷上前一步,赶紧将他扶起来,大声笑道:“峥儿莫要有愧!你这是折煞俺们了。要说有愧,是俺们牛家村二百七十五口人!没有你,牛家村不会如今日这般热闹。俺说得对与不对?”

“对!”

“族长说得对!”

.....

众人高声应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老汉率村里族人代表在此恭送福娃一路顺风,事事顺意,前程似锦!”

“上酒!”

自从有了妖兽汤滋补后,牛二爷变得越来越年轻,仿佛像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

牛二龙从人群里跑出来,一手端着一个碗,一手提着酒坛子。哗啦啦,倒满了两碗酒。一碗递给李峥,一碗捧着。

“福娃子,哥以前做得不地道,希望你别记恨哥。这碗酒,就算是哥的陪罪酒,也是送行酒。”

李峥接过碗,二话不讲,直接哐当地对碰一下,张开小嘴,全部倒进肚子里了。酒溢出碗,将他的脸、衣袍淋湿了,滴得到处都是,也不知是酒,还是泪水。

“好!”

“这才是牛家村的儿郞!你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牛家村永远是你的家。哪天走累了,记得常回家看看。”

“我会回来的!我发誓!”

李峥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不愧是我们牛家村的汉子!”

“送行咯!!!”

牛二爷一把将碗扔在地上,与其他两位长者,让开道,齐声高呼。

“送行咯!!”

“送行咯!!”

立于两侧的所有人都含泪高喊起来,像是给自家即将远行的孩子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既担心,又开心!

“幸福其实很简单,短暂离别的想念,暖了心窝。此刻你即将远行,牵挂更深了些。别离的泪水,为记忆的长河增添新的浪花;别离的祝福,为再一次相聚拉开了序幕。尽管是匆匆地离别,但短促的生命历程中我们拥有着永恒,相信今日是明日最好的回忆。

当你孤独时,风儿就是我的歌声,愿它能使你得到片刻的安慰;当你骄傲时,雨点就是我的警钟,愿它能使你获得永恒的谦逊。祝你在远方一切安好,我们都在这里盼着你平安归来。”

一声声的祝福,一句句的祈祷,一张张纯朴憨厚的脸庞,李峥恨不得将一切全部随身带走,常伴左右。

他走过人群,所有人都伸出一只手,在他身上拍一拍,无言祝福。等他走到村口后,泪水已是汪洋一片。走出百丈后,再次转身,双膝着地,重重地向牛家村众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猛然起身,大步朝那条唯一通往山外的泥路而去。

此去经年,应有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绝情非是我辈意,沦落天涯,余生追梦,春风莫等闲。

牛家村与外界联系的通道只有一条一米见宽的泥路。通道须穿过七坡五涧三崖一密林,才能到达百里外的八方镇。此镇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集镇,是四面八方村落百姓日常生活用品贸易的重要场所。集镇以半月为一次重要集日,方便四周村落百姓提前赶来交易。

离开牛家村不久,李峥便招呼小鹰前来,路上有它相伴,寂寞孤独也少了些许。小鹰在前方半空飞翔,快乐地穿梭在层云、浓雾、峰峦及密林之间,时而高鸣,时而俯冲,时而盘旋。

当初,虎王跟他讲过,要求他离开村之后,务必回虎跳崖洞府见面一次。因此,李峥与小鹰在第一时间改道前往虎王栖息地赴约。

两个时辰后。李峥便赶到了山脚,起初小鹰死活不愿越过噬血黑虎群落栖息的那片山脉,后来他在以虎王的名义威胁下,方才战战兢兢地立在李峥肩头随他而来。

也许这就是血脉压制的威力吧。妖兽世界不似人类,血脉等级决定了地位高低。

虎王见李峥不请自来,知道他要离开了。起初,它叮嘱他过来,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托付于对方而已。同时,也履行诺言,赠给小鹰一个机缘。

“虎王前辈,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

原来当日虎王遭遇天罚之时,那个女人曾交待,如果有一天李峥要离开此地外出时,务必将他请到洞府,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那天李峥灵力暴乱晕倒,被虎王救回来时,因时机未到虎王并没有将东西交给他。如今,他真的要离开了,东西自然是要交与对方。结果,它还未开口,这小子先提要求了。无奈,只好看对方欲与何为。

“说吧。有什么困难需要老夫帮忙解决的?”

李峥有点不好意思,最近苦于与小鹰交流障碍症,有点想发狂。所以,他想问问虎王到底可不可以学习兽语。

“哈哈。小事一桩。我将兽语秘法传授与你。这并非难事。老夫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笑完后,它微抬起巨爪,点到李峥的额头上,一道白光立刻飞入了李峥的脑海里。

“嗯!”

李峥顿时觉得脑海里即刻闪现一段文字信息《兽语大全》。他仔细品读一下,心里非常高兴。原来兽语并不难学呀,跟人类语言差不多。原来妖兽世界也似人类,有通用语言。这下子终于解决他与小鹰的语言障碍问题了。

解决了难题,李峥高兴地再次感谢虎王。虎王轻笑一声,大大方方接受了他的谢礼,然后,走进山洞里,过了一会儿,嘴里叼着一个小包裹出来。

“小友,这是有人托付老夫交给你的东西。”

李峥非常好奇,自从来到牛家村,除了村民外,没有认识一个外人。难道,是先生不成?他问虎王是何人所托,虎王只是笑着摇头,口风极紧。

手接过包裹,感觉极轻,里面似乎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于是,他好奇地将包裹一层一层地打开,赫然是一封信。

奇怪了。

封面上写一行清秀隽永的小字“峥儿见启”,像是女子的笔迹。

他静静地看着字迹,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这笔迹不是先生的,而是别人的,还是一个女人写的。他思来想去,从小到大,都未曾与任何一个女人有过交集。突然,脑海灵光一闪。莫非是我梦中那个女人?这...这,不会这么神奇吧?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存在?可是,他又不曾见过对方。对方如何能通过梦来到这里,把书信交给虎王前辈的?这手段简直神鬼莫测。以他此时的修为境界,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干脆将信打开看个究竟再说吧。

“峥儿:见字安好。我是你娘亲,名叫叶瑶琴。你的父亲名李云泰。时间紧迫,为娘长话短说。这些年来,娘亲未曾尽过一份母亲应尽的责任,让你流落玄楚大陆。真的对不起。当初,仇人追杀,娘在产下你之后,身负重伤,为了护佑你安全,迫不得已将你放在一处私塾附近。也就是你的恩师刘先生。娘知道你有诸多疑惑,眼下不便在信中一一解释与你。待你境界突破灵尊境后,请速往火云大陆上悬空山一见。切记切记。”

书信内容不长,仅百来字,且字迹潦草,一看便知是匆忙中写下的。字里行间中,透露出浓浓的温情关切与内疚自责。李峥自小睁开眼,从未有过母爱,只有先生如山的父爱。因此,对书信里的父母甚是陌生,内心甚至还有一丝抗拒。如今,终于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了,可他却开心不起来。信中相约的地点,不曾得知。信中提及的境界,遥不可及。当下,他唯有一个愿望,就是尽快找到先生,与之团聚。其它的事情,先暂时搁置一边。

虎王见他打开信件后,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那位女子是他何人。但它可以确定一点,就是对方的境界已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可怕的天罚之雷亦经不住她的轻轻一掌便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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