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天先是对上司王怀安好言相劝,后又安慰鼓励,最后不得已,在公堂之上愤然建议率军出城一战,先杀杀马匪的威风,再回城抵抗。那时马匪锐气尽失,还要随时提防城内再次偷袭。围城肯定不会持续,必定撤退。
这些建议在冷啸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是言之有物、言之有理、有勇有谋、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
在王怀安眼里,他本人的小命、娇妻美妾、金银珠宝才是最要紧的。原主冷啸天说的越是义正言辞,符合国之大义,就越是冒犯了他王大人的官威,贬低了他王怀安举人的风骨。
当时王怀安先用自己举人身份,斥退原主。再以咆哮公堂、藐视上司的罪名,将冷啸天从公房轰出,城防之事再不容他插嘴。
原主羞愧愤慨填满胸膛,一时不知如何抗争,憋闷异常。无脸回家,又无人诉说排解。索性就在这城西一隅的破道观,歇息一晚。
谁曾想,夜间突起倒春寒。原主本就心中郁积,异常沮丧。铁打的身体一个不注意,没挺到天亮已进入弥留,将死瞬间就被冷啸占了身体。
冷啸轻抚额头,原主残留的高烧尚在。一股温热的能量立刻从身丹田处涌出,顺着气血流遍全身。这是强化药剂所带的,身体修复效能被激活了。看来国家研发集团估算的没错,穿越过来强化药剂的效能仍在。
此刻这具身体体内各类细胞高速运行,不过片刻高烧消退。手面一处旧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与周围皮肤渐渐融为一体。
“一会出去,就可以试试身体其他基础功能……”冷啸舒出一口浊气,起身来到破庙窗边。轻轻拨开一条缝隙,外面是阴沉的月色。
远处榆林镇的城墙轮廓,在月光下隐约可见。而更远处的官道上,正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蹄声迫近,还夹杂着几声粗鲁的呼喝。
“寓言”AI适时在意识里道:你得视角告诉我,二百六十米外土路上,马匹二十匹,其中五匹像哈萨克种,十五匹像伊利种;高矮胖瘦男人十八人,手持菜刀十人,环首刀七人,马刀一人,三人背负弓箭。心率偏高,呼吸急促,面露凶相,从行为上推测,不像好人。”
冷啸判断,眼前十八个人可能是城外马匪的内应同伙。他急的不由在屋内各处乱扫,目光落在土台上,不由大喜!
那放着一大堆原主捕快日常携带的全套装备,意识里“寓言”的提示随着冷啸目光连连响起:六成新铁尺,六十三厘米;八成新腰刀,八十厘米;六成新的锁链,二点五米;八成新的钩竿,一点八米;八成新铁锏,九十厘米;九成新骨朵,八十八厘米;七成新软鞭,一点五米;七成新藤盾,直径七十厘米;八成新的小巧皮甲、八成新的护心镜,直径三十厘米、九成新的强弩,三盒五发装的矢匣;四成新的毡帽。
这是嘉靖年间一个县级捕快的基本装备,在冷啸看来就是一个小型军火库。虽然是冷兵器的,但对于此时的冷啸来说,绝对实用。
尤其特别适用他马上要做的事……
就是那架强弩,只能是皇城禁军或者明军特殊精兵部队才能拥有的,原主从何得来?
冷啸走到灶前,掀开破旧的木质锅盖,热气腾腾中果然有一海碗热粥。是很多种豆类,和小米熬制而成。
正式穿越的三年时间里,所有穿越者都被定期固定注射了三次生物强化药剂。身体各项功能相对于常人,除了不会飞其他方面都是碾压。唯一缺点就是注射强化药剂后食量极大,这种新陈代谢反应,相对他们的异常身体来说,实属正常。
当下冷啸见到食物,腹中饥饿顿时难耐。
他几口把稠粥吸了个精光,将空碗放在土台装备旁。把床下空着的大木盆,踢到灶下。用破瓢刮出大锅里的热水,又填了一木桶井水进去。捅燃残火,添上新柴继续烧水。
冷啸先在盆中水面左顾右看,自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能令无数佳人倾倒的绝世容颜,并没有随着穿越一起过来。强化药剂的功效,倒是随着量子科技一同进入了这具身体。
原主同是十六周岁,长得却是周正,霸气。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健硕,容貌甚伟。
“还算不赖,至少不算丑。”冷啸沾沾自喜,把自己扒的精光,即刻入盆用力搓洗起来。风寒在原主身体上留下的,黏稠汗渍被慢慢搓去。冷啸换了新水洗净了长发、面须。从那副小巧的皮甲下部割下三条皮带,选了一段较短的,给自己扎了个冲天长尾。接着用皂荚泡洗完皂隶服、挂在灶前烘烤。
等待期间,冷啸拿起原主官靴轻轻嗅了嗅,还行,不是汗脚。如果心中实在膈应,就回原主家取些银两重做几双新官靴。
冷啸天父亲冷苒增是老来得子,安顿好其母李砚舟后,兴奋异常,大摆筵席。大姐冷焉大他十二岁,生的标致,家教也好,性格温婉,气质高雅;二姐冷叶大他九岁,模样稍逊大姐一筹,但家教女红也是极好的。
两位姐姐所嫁都算是好姻缘:大姐夫沈通和冷家均是榆林镇豪商旺族,沈通自己也争气,九年前考中举人,亲家和冷家一同使了门路,贿赂严党瓜牙,虽在燕京已经辗转八年,职位仅为京官小吏,任职部门却在严世蕃负责的工部,让旁人不得不认真对待。
冷啸天的这份捕快工作,就是大姐夫前年家父去世,丁忧回榆林镇时,特意给巡抚都御史曾铣送了大礼,打了招呼求来的。二姐尉天酬家境稍差,可也是榆林镇一等一的豪商,婚后夫妻和睦,生意更是一日比一日兴隆。
窗外传来一阵凄厉哭喊:“马匪来了!救命啊!”
冷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顾贴肉穿好那件小巧的皮甲后,才来到窗户窥看。
南街上已有贼人的火把亮起,几个马匪正踹开一家富户家门,戮倒家丁,寻到粮草就往马背上搬。还有两个马匪正拉扯着富户妇人,那娘们的哭叫的凄惨。
冷啸继续不为所动,有条不紊的开始认真仔细的披挂——先穿好皂隶公服,腰刀被调整到抽、劈、砍、挑都合适的位置。骨朵和铁锏交叉负于身后,又取了支短矢闻了闻,“寓言”提示:无毒。他忍不住吐槽:没有涂抹剧毒也就罢了,连麻药都没放,真不专业!
冷啸压好一匣短矢,把强弩挂在方便右手取用的后胯,两匣短矢藏于左右腋下。藤盾盖到背上,把骨朵和铁锏好歹遮掩一下。锁链缠绕在左上臂,又用破披风遮掩起来。
用剩余两条皮带,缠绕系紧快靴和裤脚。戴上破毡帽,武装完毕,调整呼吸。
“嘉靖嘉靖,家家皆净。”
冷啸喃喃自语地迈进道观的院子,年岁久远的院墙,败落不堪,高矮不一。
他悄悄伏身在一处矮墙下,右手劲弩抬起就是三发疾射。精准扎入在妇人身上蛄蛹的马匪后心、和背对冷啸返身进屋,准备继续搬运粮食的两名马匪的后心。
有“寓言”基础辅助瞄准,三发全部精准命中不要太轻松!剩下十五个马匪都在别处杀人放火,劫掠财物。根本不知道这里死了三人,夜黑风高杀人夜啊……
西北风很大,冷啸行走在上风头的暗夜里。
十五支箭矢,一支都没有浪费。
冷啸先射杀行凶作恶的,后处理搬运粮食和财物的。
这倒不是冷啸和原主冷啸天一样嫉恶如仇,而是因为他更冷静。这些强盗财货在手,周边发生的一切都会让他们反应迟钝。相对正在行凶的,他们的警惕性会稍高。
等到最后三名马匪奸细发现不对时,冷啸已经张开双臂杀将他们眼前。
不过一息,两人脑门就被骨朵、铁锏拍的稀烂。剩余一人扔下货物,掏出环首刀仓促应战。冷啸左手骨朵架住他的刀,右手铁锏猛戳到他的肚脐上。那马匪顿时瘫软在地,口内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冷啸左右开弓,双手抡成风火轮。马匪握刀的右手指、小臂骨,左膝盖髌骨、咔咔脆响。阵阵哀嚎声中,混进城内的十八名马匪内应被冷啸一人斩尽杀绝。
“愣着干啥?还不去地窖!”冷啸冲呆立于旁的老妇喊了一声,一口榆林土话味,让自己一愣。他目光又转向东面官道尽头,那里有二十匹马匪的马匹,现在它们属于他了。
老妇回过神,连滚带爬地拽起赤裸的妇人钻进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