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王遗迹中的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三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死域的源头竟可能与远古魔神对抗“虚无”的禁忌实验有关，而教令院的“造神”计划，俨然是在重蹈覆辙，甚至可能引来更可怕的灾难。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幽深的地下溶洞中，只有脚步声和彼此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跟随艾尔海森玉佩的指引，三人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洞穴网络中穿行了近一个时辰。地势逐渐升高，空气变得干燥，带着沙漠特有的沙尘气息。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以及隐约可闻的风声。
出口隐藏在一处巨大的风蚀岩柱背后，外面已是黄沙漫天的黑夜。冷月高悬，将无垠的沙海染成一片银白，与身后雨林的湿润闷热截然不同。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小型驿站遗迹静静匍匐在沙丘之间，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自断墙后浮现，正是艾尔海森。他依旧穿着书记官的制服，但外面罩了一件便于沙漠行动的防风斗篷，神色冷静如常，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锐利。
“看来你们收获不小，也惹了不小的麻烦。”艾尔海森的视线扫过略显狼狈的三人，语气平淡，听不出波澜，“智慧宫地下的警报响彻了半个教令院，大贤者阿扎尔亲自下令，全城戒严，搜查‘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他的目光在嫦娥身上停留一瞬，“尤其是你，嫦娥小姐，你使用的‘未知力量’特征已经被记录并上传至虚空，现在你是最高通缉目标之一。”
赛诺冷哼一声：“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实验室里的死域能量痕迹和虚空数据的异常流向，才是真正的罪证。”
“证据不足，且已被严密监控或销毁。”艾尔海森直接泼了盆冷水，“我截取的部分数据流备份，不足以直接指证大贤者。他们反应很快，核心数据已加密隔离，访问记录被清洗。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更多是指向性的推测。”
提纳里忧心忡忡：“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如果‘造神’计划真的与赤王试图对抗的‘虚无’有关，甚至可能在主动吸引‘库塔尔’……”
“所以，需要新的、决定性的证据，或者，直接破坏他们的计划核心。”艾尔海森接过话头，从斗篷内取出一块古老的、材质非金非玉的暗红色石板残片，石板上刻满了难以辨认的赤王文字和能量回路，“这是我在智慧宫禁书区最深处的暗格里找到的，与‘阿如之眼’项目有关。破译了一部分，上面提到‘阿如之眼’并非单纯的武器或能源，而是赤王为了‘锚定现实，抵御虚无之潮’而建造的‘坐标稳定器’。”
“锚定现实？”嫦娥若有所思，“对抗‘库塔尔’那种试图将万物归于虚无的存在？”
“可以这么理解。”艾尔海森点头，“石板残片还提到，启动‘阿如之眼’需要一把‘钥匙’，以及庞大的、纯净的能量源。我怀疑，教令院之所以囚禁草神，并大规模汲取梦境能量，很可能就是想将草神的神力作为能量源，强行启动甚至控制‘阿如之眼’，用于他们自己的目的。”
赛诺脸色铁青：“用神明的力量，去启动一件对抗‘虚无’的古代兵器？他们难道不明白这有多危险？赤王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或许他们明白，但不在乎。或许他们自信能控制。”艾尔海森语气嘲讽，“又或者，有某种存在，在暗中引导他们走向这条毁灭之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嫦娥，显然也猜到了库塔尔可能的影响。
气氛再次凝重起来。教令院的疯狂计划，牵扯出的远古秘辛，以及那无处不在的“虚无”阴影，让前景变得无比黯淡。
“我们必须兵分两路。”嫦娥打破了沉默，目光坚定，“一路，去赤王陵，寻找‘阿如之眼’的真相和可能的反制方法，至少要阻止教令院完全控制它。另一路，必须想办法潜入净善宫，尝试解救草神，切断他们的能量来源。”
“我同意。”赛诺立刻表态，“我是大风纪官，有权调查赤王遗迹相关项目。我去赤王陵，寻找‘阿如之眼’和证据。”
“我跟你一起去。”提纳里说道，“我对沙漠生态和古代机关有所了解，或许能帮上忙。而且，教令院在沙漠中也有不少活动，需要警惕。”
艾尔海森推了推眼镜：“我继续留在教令院内部，监视贤者们的动向，尽可能搜集更多情报，并设法为你们提供内部支援。至于净善宫……”他看向嫦娥，“那里戒备森严，结界强大，目前看来，只有嫦娥小姐你的力量，或许有突破的可能。”
嫦娥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潜入净善宫。不仅是为了解救草神，我也需要亲自确认那里的情况，并与纳西妲建立联系。她的智慧和力量，对我们至关重要。”
计划初定，但所有人都明白，前路凶险异常。无论是危机四伏的赤王陵，还是龙潭虎穴般的净善宫，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这是沙漠各处的安全屋位置和联络方式。”艾尔海森将一张纸条交给赛诺，“保持联系，但务必谨慎，虚空的无形监控无处不在。”
他又将一个小巧的、如同沙漏般的装置递给嫦娥：“这是改良的‘虚空信号干扰器’，能短时间屏蔽小范围内的低级虚空探测，但对净善宫核心结界效果有限，只能作为辅助。”
最后，他看向众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时间不多了。根据我截获的零星信息判断，‘造神’计划的最终阶段，很可能就在近期。风暴将至，诸位，各自珍重。”
没有更多的告别言语，四道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分成两个方向，迅速消失在茫茫沙海与远方的雨林阴影之中。
嫦娥独自立于沙丘之上，望向净善宫的方向。夜风吹拂着她的衣袂，怀中的玉兔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能感觉到，那座禁锢神明的宫殿周围，能量的漩涡正在加速旋转，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