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吸了一口豆浆，没接他的话。
“这案子的第一位受害者，楠楠，还记得吗？”
童家盛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
“记得，十二岁的小女孩。”
“在村口的槐树下被发现的。”
“死状……太惨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看到现场照片时。
那种从胃里翻涌上来的恶心和愤怒。
那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是啊，太惨了。”
曾昊的声音低沉下来。
“十年了，楠楠的父母每年忌日都会来局里。”
“不哭不闹，就坐在接待室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们什么都不说，但那眼神，比任何质问都让人难受。”
“我们欠他们一个交代。”
童家盛沉默了。
他知道，曾昊说的是事实。
“行吧。”
他叹了口气，也拿起一个包子。
“你指哪，我打哪。”
“大不了我这几天多看几遍奥特曼，补充点光。”
曾昊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跟着我有肉吃。”
童家盛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划开手机刷着新闻。
“哎，对了，老大，你火了！”
“韩家灭门案，你上热搜了！”
他把手机屏幕凑到曾昊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热门话题：#史上最帅警察小哥#。
下面配着一张不知道哪个吃瓜群众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曾昊穿着警服，正从警戒线下拉身钻出。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眉眼锋利，表情专注。
评论区已经炸了。
“啊啊啊这个小哥哥我可以！”
“又帅又能打，这才是真男神好吗！”
“求小哥哥的社交账号！我要去给他生猴子！”
“出道吧！哥哥！我给你打投！”
曾昊瞥了一眼，满脸黑线。
“什么玩意儿？赶紧给我举报了，侵犯肖像权。”
“别啊老大！”
童家盛一脸兴奋。
“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趁着这热度，你开个直播。”
“随便带带货，保证分分钟卖断。”
“你这脑子不去搞传销可惜了。”
曾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有这功夫，不如多看看卷宗。”
“对了，韩延那案子，官方通报怎么说的？”
提到正事，童家盛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
“杨局那边压下来了。”
“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绑匪内讧，撕票了。”
“韩兴那些破事，太毁三观。”
“不能公布，怕引起社会恐慌。”
曾昊点了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有些真相，确实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
“行了，吃完赶紧干活。”
曾昊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这案子人手不够，我去隔壁借几个人。”
他说着，就起身走向了二组的办公室。
二组组长宁涵清，正翘着二郎腿。
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电脑上玩蜘蛛纸牌。
看到曾昊探头进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干嘛？无事不登三宝殿。”
“借几个人。”
曾昊开门见山。
“不借。”
宁涵清的回答干净利落。
“我这儿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案子都忙不过来。”
“哪有人给你？”
“掏肠手的案子。”
曾昊只说了五个字。
宁涵清玩纸牌的手指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曾昊，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你要重启这个案子？”
“嗯。”
“疯了吧你？”
宁涵清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
“曾昊，我知道你刚破了个大案。、”
“风头正劲，但别上头。”
“掏肠手这案子是块铁板。”
“十年来多少人想啃，最后都崩了牙。”
“我有我的理由。”
曾昊的语气很平静，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宁涵清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行啊，曾大组长现在说话都有底气了。”
她往后一靠，重新端起咖啡。
“人，我是真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明路？”
“看到那边三组的办公室没？”
宁涵清朝走廊另一头努了努嘴。
“你要是真有本事把掏肠手给破了。”
“三组组长的位置，不就是你的了？”
“到时候别说借几个人，整个三组都归你管。”
“你甚至可以把你的办公桌搬过去。”
“宽敞，还带独立卫生间。”
这调侃里带着几分激将法。
曾昊也笑了。
“承你吉言。”
“不过我可不打算去三组。”
他看着宁涵清，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对你这个二组组长的位置，比较感兴趣。”
宁涵清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啐了一口。
“滚蛋！”
曾昊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
虽然没借到人，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就是在给局里所有人，也给自己，施加压力。
破釜沉舟，不留后路。
回到办公室。
童家盛已经把第一起案件的卷宗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
“古槐村。”
曾昊拿起外套。
“第一案发地。”
“好嘞！”
童家盛立刻跟上。
警车驶出市区，朝着郊外的古槐村开去。
车里，两人再次摊开了案情。
“根据当年当地警方的结论，凶手有几个特征。”
童家盛一边开车，一边分析。
“第一，极度仇恨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
“作案手法带有强烈的侮辱和报复性质。”
“第二，凶手可能身材不高，力量不大。”
“甚至可能是个老人或者半大孩子。”
“因为现场没有激烈的搏斗痕迹。”
“受害者楠楠是被从背后偷袭，一击制晕的。”
曾昊补充道。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检测不出药物。”
“可能就是一块板砖，或者一根闷棍。”
“对！”
童家盛点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人心理极度变态，有特殊的嗜好。”
“活体解剖，取走内脏……”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人了，这是一种仪式。”
“这种人，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
“他要么孤僻，要么暴躁。”
“要么有着和常人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和行为模式。”
古槐村的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
坑坑洼洼的土路，把警车颠得快要散架。
“我靠，老大。”
“这路况梦回我考驾照的科目二考场啊。”
童家盛紧紧抓着方向盘。
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跳街舞。
曾昊倒是悠闲，靠在副驾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破败农房。
“别尬黑，你科目二要是这路。”
“教练能让你把方向盘吃了。”
“再说了，有点代入感好不好？”
“十年前，凶手就是在这条路上。”
“带着楠楠的尸体，一路颠到了抛尸地。”
曾昊的话让车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