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童家盛驾车绝尘而去。
曾昊拿出手机，调出了苏广宇的档案。
姑姑，苏蓉。
他需要找这个最了解苏广宇家庭情况的人，再聊一次。
半小时后，在村里的一个小卖部门口。
曾昊找到了正在和几个老太太打麻将的苏蓉。
看到曾昊，苏蓉脸上的笑容一僵。
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僻静处。
“警察同志，又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广宇有消息了？”
“我们找到苏广宇的车了。”
曾昊开门见山。
“但是，有些新的情况需要跟你了解。”
“苏广宇在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或者，感情上的纠纷？”
听到“感情纠纷”四个字，苏蓉的脸色变了。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警察同志，不瞒你说……我那个侄子，不学好。”
“在外面跟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了一起！”
“那个女的叫陈梦，就住在那边那栋小楼里，离这儿不远。”
“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人！”
曾昊心中一动。
“她丈夫呢？叫什么？做什么的？”
“她丈夫叫苗青。”
苏蓉的语气神秘。
“警察同志，关键就在她这个丈夫身上！”
“他是干啥的……你绝对想不到！”
苏蓉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在市里的殡仪馆上班！就是那个……负责烧尸体的！”
殡仪馆！烧尸体！
这几个字击中了曾昊的神经。
一个丈夫，发现妻子出轨，而情夫又恰好离奇失踪……
丈夫的工作，又是最方便“毁尸灭迹”的。
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苏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声音发颤。
“警察同志，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姓苗的。”
发现老婆偷人，气不过，就把我侄子给……给害了？”
“然后……然后他利用职务之便。”
“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骨灰都给你扬了！”
“这谁能找得到啊！”
这个推测，虽然大胆，却有着极强的逻辑性和可能性。
“苏广宇失踪之后，你见过陈梦和她丈夫苗青吗？他们有什么异常？”
曾昊追问道。
苏蓉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异常？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两口子，以前就天天吵架，我们这儿的邻居都习惯了。”
“苏广宇不见了以后，他们还是照样吵。”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候半夜都能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这个细节，让曾昊刚刚清晰起来的思路，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如果苗青真的杀了苏广宇为妻子出气。
那夫妻关系应该会有所缓和才对，怎么会依旧争吵不休？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还是说，这对夫妻的心理素质，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告别了苏蓉，曾昊没有片刻耽搁，直接驱车前往那栋“小楼”。
夜色已深，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
唯有那栋小楼二层的一个窗户，还透出明亮的灯光。
曾昊将车停在楼下，抬头望去，还能隐约听到电视机的声音。
他整理了一下警服，迈步走上楼梯。
来到二楼那扇亮着灯的房门前，他抬手，用力敲了敲门。
咚，咚，咚。
屋里的电视声戛然而止。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停在了门后。
“谁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警惕。
“警察。”
曾昊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市刑侦队的，了解一些情况。”
门后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门，缓缓拉开一条缝。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出现在门后，正是陈梦。
她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有些凌乱。
看到门口站着的曾昊，眼神慌乱。
“警察同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丈夫苗青在家吗？”
曾昊问。
“他……他不在。”
陈梦摇了摇头。
“他在单位，今天轮到他值夜班。”
曾昊的视线，越过了她的肩膀，落在了门内侧的墙壁上。
雪白的墙面上，一个用红色油漆画下的叉号，赫然在目。
那标记不过指甲盖大小，却在灯光下，显得刺眼夺目。
它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一个坐标。
陈梦，被标记了。
曾昊的目光死锁住墙上那个小小的红色叉号。
这个标记，绝非偶然。
陈梦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脸色瞬间苍白，眼神慌乱。
她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那个标记。
“警察同志，这……这是孩子乱画的……”
她的声音干涩。
一个用油漆画下的标记，怎么可能是孩子的涂鸦？
曾昊心中冷笑，却没有当场戳穿她。
现在打草惊蛇，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女人，要么是知情者，要么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无论是哪种可能，她现在都处在极度的恐惧和警惕之中。
任何强硬的手段都只会让她把嘴闭得更紧。
“你丈夫苗青，具体在哪个单位？”
曾昊的语气平静。
“城……城东的殡仪馆。”
陈梦结结巴巴地回答。
“行，我们就是例行了解情况。”
“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他。”
说完，曾昊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陈梦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轻易就离开，愣在原地。
直到楼梯间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她才猛地关上了门。
反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下了楼，坐进车里，曾昊没有立刻发动汽车。
他点燃一根烟，脑子飞速运转。
陈梦被标记了。
是谁干的？
是杀了苏广宇的凶手吗？
他为什么要标记陈梦？是警告，还是灭口的名单？
还有苗青，那个在殡仪馆工作的丈夫。
如果苏广宇真的是他杀的，那他现在应该和陈梦是同谋。
关系再差也不至于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标记警告的地步。
除非……凶手另有其人。
而这对夫妻，只是被卷入其中的知情者，或者……猎物。
曾昊猛吸一口烟，将烟头弹出窗外。
他调转车头，没有回队里，而是径直朝着城东的方向驶去。
他要去见见那个苗青。
夜里的殡仪馆，比传说中更加阴森。
巨大的烟囱沉默地矗立在夜幕下。
曾昊出示证件后，在值班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苗青所在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曾昊推开门。
一个身材瘦削、面色阴沉的男人正坐在桌前。
他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整个人都透着阴郁。
他就是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