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慕容昭持剑而立,周身气息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锋芒毕露,再无半分桎梏。那深邃凤眸中冰封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锐利与久违的、属于强者的绝对自信。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散开来,令两名身经百战的影卫都心生凛然,不由自主地垂首,姿态愈发恭敬。
他第一时间看向姜雨棠,见她只是力竭脸色苍白,并无大碍,紧绷的心弦才微微一松。那渡药之吻的温软触感与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交织在一起,在他心头燃起一簇前所未有的火焰。
“感觉如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姜雨棠靠着他手臂站稳,猫儿眼弯起,虽然虚弱,笑意却真切:“从未如此刻般,感觉你……如此真实和温暖。”她指的是他掌心的温度,更是他此刻毫无阴霾的眼神与磅礴的生命力。
慕容昭握紧她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更用力的回握。
“此地不宜久留。”他迅速收敛心神,目光扫过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清理痕迹,检查有无活口或线索。我们立刻返回寨子与阿箬及其他人汇合。”
影卫领命,迅速行动。很快回报,黑衣人皆服毒自尽,身上除统一制式武器和少量毒药外,并无明显标识。
慕容昭并不意外,幽冥府行事向来谨慎。
一行人迅速沿原路返回。这一次,慕容昭步履从容,气息悠长,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不止,周围数十丈内的风吹草动皆了然于心。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远处寨子方向传来的、岩阿公与寨民驱赶剩余黑衣人的呼喝声,以及阿箬焦急的踱步声。
这便是摆脱诅咒后,他本该拥有的实力!
当他们走出裂谷,回到寨子边缘时,这里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岩阿公带着十几名手持猎叉、柴刀的健壮寨民,正将最后几名负隅顽抗的黑衣人逼入角落。寨民们显然熟悉地形,利用竹楼、陷阱配合,虽有人挂彩,却士气高昂。
见到慕容昭等人安然返回,尤其是感受到慕容昭身上那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岩阿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震撼,随即便是释然。他挥了挥手,寨民们一拥而上,将最后几名黑衣人制服捆缚。
“圣草……取到了?”岩阿公走上前,目光落在被慕容昭小心护着的姜雨棠身上。
姜雨棠微微颔首:“多谢阿公指点,已取到所需。”她并未详说过程。
岩阿公看着慕容昭,叹了口气,又带着一丝敬畏:“枷锁已去,潜龙出渊……看来,传说并非虚言。你们……比老朽想象的更不简单。”他意有所指,显然看出了慕容昭身份绝非寻常。
慕容昭对他拱了拱手,语气郑重:“此番多谢岩阿公与寨中各位援手。承诺之事,孤……我必不会忘。这些黑衣人,乃是冲我们而来,连累寨子,我们会处理干净。”
他言语间的气势与自称的细微变化,更让岩阿公确定了心中猜想。老人摆了摆手:“寨子自有寨子的生存之道。你们既然守信,只取叶未伤根,便是山神认可的客人。这些老鼠,寨子会处理,不劳贵客费心。”他示意寨民将俘虏的黑衣人带走,显然自有手段审问或处置。
阿箬像只小兔子般蹦跳着跑过来,扑进姜雨棠怀里,带着哭腔:“棠棠姐姐,你没事吧?刚才吓死阿箬了!”
姜雨棠柔声安抚着她。
慕容昭环视四周,对影卫头领吩咐:“此地已暴露,不可久留。立刻整顿,半个时辰后出发,离开这里。”
“是!”
岩阿公闻言,并未阻拦,只是道:“往西南方向,穿过黑风林,有一条猎人小径,可避开官道耳目,直通怒江支流。或许对你们有用。”他这是投桃报李,提供了更隐蔽的路线。
“多谢。”慕容昭记下。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辞别岩阿公与苗寨,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悄然没入西南方向的密林。慕容昭依旧与姜雨棠共乘一骑,将她稳稳护在怀中。阿箬则由影卫带着。
马背上,姜雨棠因耗神与之前的惊险,加之同心草药力的些许影响,渐渐支撑不住,靠在慕容昭坚实的胸膛上沉沉睡去。慕容昭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长睫如蝶翼般栖息在苍白的脸颊上,之前渡药时那柔软的触感和决绝的眼神再次浮现心头。他手臂微微收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珍惜”的情绪,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冰冷多年的心。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渐露鱼肚白的天际,目光锐利如即将破晓的晨光。
诅咒已除,力量回归。但这仅仅是开始。幽冥府绝不会善罢甘休,京中的暗流依旧汹涌。如今的他,再无束缚,是时候主动出击,将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连根拔起了!
而怀中的女子,他低头再次凝视,眼神深邃而坚定。她不仅是他的救赎,更是他决心守护的一切的核心。这万里南疆,将是他们反击的第一站。
新生之力,如同雷霆,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炸响第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