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那句“去冷苑”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姜雨棠心中激起千层浪。冷苑,那个承载着他孤寂童年和未知秘密的地方,此刻前去,绝非旧地重游那么简单。
她没有多问,只是迅速换了身利落的深色衣裙,将一头青丝简单束起。慕容昭也已换上夜行衣裳,玄衣墨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蛰伏的猎豹。
他没有带太多侍卫,只有夜长宁如影随形。三人避开巡夜的宫人,沿着隐秘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行去。
越靠近冷苑,空气似乎越发阴冷潮湿,连虫鸣声都稀疏下来。残破的宫墙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暗影,荒草没膝,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这里与富丽堂皇的东宫、甚至与寻常的冷宫相比,都更像是一处被时光遗忘的坟墓。
慕容昭的脚步在斑驳的宫门前停下。他没有推门,而是绕到一处被枯藤几乎完全覆盖的墙角,伸手在几块看似寻常的砖石上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一块墙面竟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阴风从洞内扑面而来。
姜雨棠心中凛然,这竟是一处暗门!
“跟紧我。”慕容昭低声道,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夜长宁紧随其后,示意姜雨棠跟上。
洞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漆黑一片,只能凭借慕容昭手中一颗夜明珠微弱的光晕辨路。石阶湿滑,墙壁上布满了黏腻的青苔。空气污浊,每呼吸一口都带着陈年的腐朽感。
姜雨棠紧紧跟着慕容昭的背影,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她能感觉到慕容昭身体的紧绷,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荆棘之上。这里,就是他幼年生活的地方吗?在这暗无天日、如同囚笼般的环境里?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曲折。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
慕容昭停下脚步,将夜明珠收起,示意噤声。三人隐在通道的阴影里,向前望去。
通道尽头,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有天然形成的缝隙,透下些许惨淡的月光,照亮了洞中景象。一条地下暗河无声流淌,水色幽深。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溶洞的中央,竟残存着一些石砌的基座和断裂的玉柱,上面雕刻着与蛇纹木簪上同源的、扭曲诡异的南疆图腾!虽然大部分已毁损,但那阴邪不祥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
这里,分明是一处进行过邪术祭祀的古老祭坛!
慕容昭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些图腾,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姜雨棠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与痛楚。这就是当年欲加害于他的邪术现场吗?
夜长宁无声地打了个手势,指向祭坛后方,那里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洞口,被碎石半掩着。
慕容昭点了点头,三人小心翼翼地向那洞口靠近。就在此时——
“嗖!嗖!嗖!”
数支淬毒的弩箭毫无征兆地从溶洞顶部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直取三人要害!
“小心!”夜长宁低喝一声,长剑出鞘,舞出一片剑幕,将弩箭尽数格挡开来,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慕容昭反应更快,在弩箭发出的瞬间已揽住姜雨棠的腰,迅疾无比地向旁侧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掠去!
几乎在他们躲藏的下一秒,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密集的箭雨覆盖!
“有埋伏!”夜长宁声音冷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溶洞顶部。
慕容昭将姜雨棠护在身后,眼神冰寒。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里也布下了杀手!是早就料到他会来,还是……这冷苑之中,一直都有敌人的眼线?
溶洞内死寂一片,只有暗河流动的汩汩声,更添几分诡异。敌在暗,我在明。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蛇类爬行的窸窣声从祭坛方向传来。姜雨棠下意识地抓紧了慕容昭的衣袖,循声望去——
只见祭坛基座的阴影里,缓缓游弋出几条通体漆黑、头呈三角、目光阴冷的毒蛇!它们吐着猩红的信子,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蜿蜒而来!
与此同时,溶洞顶部传来几声怪笑,几个身着黑色水袍、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现身,手中握着泛着绿芒的弯刀和弓弩,封住了他们的退路!
前后夹击,危机四伏!
“护好太子妃!”慕容昭对夜长宁厉声道,自己则缓缓抽出了腰间软剑。剑身轻薄如纸,在微弱的光线下流淌着秋水般的寒芒。他眼神锐利如刀,锁定着祭坛方向那几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和顶部若隐若现的杀手。
姜雨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只能紧紧靠在钟乳石后,屏住呼吸。
一场在这幽暗地下祭坛的生死搏杀,一触即发!
慕容昭能否带着她,冲破这精心布置的杀局?这冷苑深处,除了这邪术祭坛,还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