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的计划被打乱了。
她原本盘算得周密:
大娘子素来信佛,若听闻如兰讲述自己去玉清观求真人解签后,改了庭院中布置的风水布局,定会亲自前去拜见,届时自然能察觉到墨兰的私情。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墨兰竟然会求了父亲,让长柏哥哥亲自带着她们几个姐妹一同前往玉清观祈福。
这一步,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难道墨兰就不怕在玉清观遇见梁六郎吗?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映在门廊上,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兰站在廊下,待看清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墨兰,不由得微微一怔。
多日不见,墨兰的穿着与往日大不相同。
她身着一袭月白素罗裙,外罩淡青绣莲纹的薄纱褙子,乌黑的秀发简单挽起,只簪一支素色银簪子,整个人清雅脱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哪里还是那个酷爱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姐姐?
明兰心中蓦地一紧,隐隐觉得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见墨兰仪态优雅地登上了马车,明兰却还怔在原地,如兰不解地上前推了推她:
“明丫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了。”
“五姐姐,这就来了。”
明兰回过神来,提着裙摆上了马车,心中却仍是思绪万千。
她沉浸在自己的计划能否顺利进行的思量中,竟未注意到如兰钻进了墨兰的马车。
马车内,云栽一脸警惕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如兰:“五姑娘上来做什么?”
如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下去,我有事同四姐姐说。”
云栽却看向了墨兰,并不动作。
“下去吧。”墨兰淡淡开口。
云栽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临去前不忘叮嘱一句:
“姑娘有事就喊我。”
如兰撇撇嘴,话里不免带上了酸意:
“你倒是有个忠心的侍女,哪像我的喜鹊,呆笨得很。”
墨兰本就因与她们一同出行而不满,见如兰还说这些酸话,更是不耐:
“不是说有事?”
“你!……”如兰下意识提高了声音,恰听到马车外传来长柏骑马经过的声音,只好压低了嗓音,“那件事,你可有什么计划?”
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一边觉得敬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一边又害怕连累全家。
“已经解决了。”
墨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么快?!”如兰惊得脱口而出。
盛长柏策马走在马车旁,听到如兰的惊呼,出声询问:
“五妹妹、四妹妹,你们可是有什么事?”
“哥哥,没事儿,我和四姐姐什么事儿都没。”如兰急忙掩饰。
盛长柏显然不信,又问:“四妹妹?”
“长柏哥哥,我和五妹妹正说笑玩闹呢。”
墨兰的声音轻快,温婉得体,听不出丝毫异样。
盛长柏这才放下心来,策马往前去了。
马车内,如兰压低声音,身子也凑了过去,追问道:
“怎么做的?”
“长枫哥哥认识的人多,其中不乏有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使人偷出来的。”
墨兰轻描淡写道。
她没有说的是,单单偷出书信难保不被人察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让几个身手好的一把火烧了文炎敬的卧房。
待火势渐起,还主动上前帮忙救火,没等巡防营出动就把火扑灭了。
只是房里的书籍、被褥等物,早已化为灰烬。
那些书信,自然也在“不幸”被焚之列。
如兰松了口气,也没想着过问书信的下落,反而又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她的敬哥哥。
墨兰不耐烦听这些,在她看来,不论男女,痴迷于一个对自己不真诚的人,都是在浪费感情。
【可宿主在上个世界不是和好几个人睡觉吗?】
脑海中突兀地传来系统的电子音,让苏姝姝不由一怔。
【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们对我并不痴迷啊,没看到他们院里还有好多福晋格格的吗?】
苏姝姝理直气壮地反驳。
系统被她的回答噎住,正要反驳,又听她问:
【你的欠债还清了?】
【没有……】
系统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哎……】
苏姝姝一口气还没叹完,就察觉到系统已经灰溜溜地下线了。
“四姐姐,你笑什么?”
如兰看着墨兰巧笑倩兮的模样,只觉得她最近漂亮了许多,眼神里也少了些从前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傲慢和郁气。
“自然是开心,难得出门一趟,你不开心吗?”墨兰轻摇团扇,语气轻松。
“我也开心,可也不开心。”
如兰又想到了文炎敬,对她这份无疾而终的爱情十分惋惜。
她这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在墨兰看来,不过是经历得太少,才会对一个外表并不出彩的“老实人”倾心。
“你若见的多了,就不觉得伤心了。”墨兰淡淡道,在如兰听来就好似她的情伤不过是一件小事。
“四姐姐这是什么话,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如兰撅起嘴,一脸不认同。
然,世人都说,话不能说得太满,否则打脸会来得很快。
不久后的如兰只恨不得自己从未说过这话,也好过每次惹墨兰不开心时,都会被她拿出来戏谑一番。
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辘辘声。
墨兰透过纱帘望向窗外,街市喧嚣,人流如织,一派繁华景象。
她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十分新奇的看来看去,不时掀开帘子悄悄打量外面热闹的情景。
马车出了城,速度快了起来,如兰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墨兰已经懒得去听了。
她现下只觉得头晕目眩,晃晃悠悠的马车让她十分不适,但看如兰习以为常的跟着马车晃来晃去,只得强自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长柏清朗的声音:
“到了,妹妹们下车吧。”
墨兰面色微白,兴致缺缺,抿着唇瓣看向兴致勃勃的如兰。
有些好奇她是怎么在晃晃悠悠下还能这般兴致高昂的。
一旁的如兰整了整衣襟,率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