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差点把萨那吓死。
她发出一声尖锐爆鸣，飞快退出去十几米，没有瞳孔的眼睛愣是表现出了不可置信。
文心悠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但她心里想的是，原来这玩意儿可以跨物种使用，她还没对小灰她们用过，回去了可以试试。
“你叫什么？我又不吃你，还给你吃的，你怕什么？”
萨那回过神来，也觉得有道理。
她以前就听姐姐说过人类里有可以听懂她们说话的人，可惜都不是好人，让她离他们远点。
萨那将这记在心里，可等真遇到了，她还是觉得很神奇。
她浮着半个脑袋看着岸上的人，没有逃跑也没有靠近。
“我叫萨那。”
酸雨还在下着，文心悠心想还好没风，她还能保持一个比较高冷潇洒的形象。
“萨那？你是雌性吧？”
萨那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不满：“我们族群没有雄性，那种东西没有用啦。”
文心悠笑笑，没有接这话。
“好吧萨那，我想跟你做个生意，你有兴趣吗？”
萨那把脑袋往水面上多伸了一些：“生意是什么？”
“嗯……就是交易，我帮你把你姐姐放出来，你和你的族人提供河沙给我们怎么样？那些原本跟你们做交易的人类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对吧？那就跟我交易吧。”
如她所料，一听到这话，萨那瞬间变得愤怒起来，她突然呲开满嘴尖牙对文心悠恶狠狠地哈气，接着一头扎进水里，下一秒一条将近两米长的灰色鱼尾卷起混着大量垃圾杂物的江水向文心悠兜头兜脸的飞甩过来。
文心悠早有准备，在她钻进水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后退，或者说，她的藤蔓就一直缠在堤坝护栏上没收起来过。
水扬起来的时候她人早就高高挂在护栏上了，那点水压根打不到她。
萨那探头一看，居然没打中，气得她在水面狂拍尾巴。
“我就知道人类都不是好东西！你们就只想要我们的东西！还用族人的生命威胁我们！姐姐说得对，你们人类全是坏蛋！之后我一定要将你们全部拖回水里吃掉！！让你们身上长满蛋！谁需要你救了！姐姐很快就会出来了！到时候把你们都杀了！”
小鱼在水里骂骂咧咧，而岸上的坏蛋只从她的话里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第一，她们目前的确无法从水里出来，合理推测释放时间是第三阶段，或者献祭完成的时候。
第二，被关着的大boSS是萨那的姐姐，大概率也是她们族群的首领，否则她们不会这么轻易被拿捏。
第三，人类对她们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她们的繁衍或许需要从人类身上获取某种介质，按她的说法，可能是利用人类的身体作为温床产卵。
这是困难副本，但不代表困难副本的boSS只存在于困难副本，普通副本或许只是轮不到它们出场而已。
从文心澄找到的资料来看，这座城市十年前经历了一场恐怖的酸雨，那场雨造成了数万人死亡，十几万人受伤，直接造成了这座人口本就不多的城市将近三分之一的劳动力损耗。
而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工业城市，按照已知信息，游戏里这样的小世界几乎是强制独立的，除了等待系统的‘神降’以外，他们没有和外界沟通的窗口，是被强制困在一方小世界的小白鼠。
那么，如此巨量的尸体他们要怎么处理呢？
这里可没有多少土地，他们就算想拉去做肥料都没地方用。
那能丢到哪里？不言而喻。
假如第三点推论成立，那困难副本的生成条件也就有了。
人鱼……呃，暂且就这么叫吧，也的确跟人鱼的定义一样。
有如此大量的人类尸体供她们繁殖，就算她们存活率奇低，但孤雌繁殖还是卵生生物，哪怕十个卵里只活一个都是惊人的数量。
不过现实情况肯定还要少得多，这大概是个难以繁衍的族群，数量不多，而且在第三阶段前有现身限制，萨那可能是有守护者身份之类的特殊存在。
否则那天她下水，萨那随便多喊两个帮手过来文心悠都够呛。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这个世界的困难模式自然也是可以破除的，小世界在不断重置，但同时也在循环发展。
一场酸雨导致人口锐减，环境污染就会减轻，生存威胁减少，人口数量又会增加，与此同时水底下的怪物也在猥琐发育。
在他们成功困住终极boSS期间，玩家们对付的就是小boSS，也就是那些飞鱼。
但等大boSS突破临界点，也就是被彻底惹毛破开禁锢时，也就是又一轮的超强酸雨降临。
循环，循环。恶性循环。
归根到底是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有了目前累积的经验，文心悠基本肯定游戏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让玩家去打破小世界的循环，至少目前为止她都是这么做的，也得到了合理的奖励。
恶趣味的游戏设计者带着满满的恶意设计了这样的游戏环节，高高在上地欣赏可怜的小白鼠们到处逃窜。
祂不在乎自己的游戏沙盒会不会被打翻，如果这只小白鼠有这样的能力，祂只会拍手叫好。
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祂’。
小白鼠本人在心里冷笑，真是讨人厌的东西。
不过小人鱼说得对，按照剧情发展，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她姐姐也很快就会挣脱封印跑出来。
但那只不过是下一个循环的开端而已，她要破局就必不可能让剧本正常进行下去。
她在脑子里梳理完，等小人鱼看起来平复一点之后，她又重新落回岸边，那颗脑袋还埋在水里冲她呲牙。
在萨那的视角中，穿着黑色雨衣的女人站在岸边，用那双平静得冷淡的黑眸定定看着她，里面没有任何贪婪和恐惧，只是平静。
她听到她说：
“我知道让你冷静很困难，萨那，毕竟你们的苦难都来自于人类，我作为人类的一份子，也不会厚颜无耻地要求你原谅人类，只是人类和人类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至少目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帮我等于也等于帮你自己，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在这一轮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