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组织遗留的记忆碎片,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林晚星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归墟之眼”、“万物终结”、“被同化的蚀金之力”……这些信息碎片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她几乎可以肯定,脚下这片死寂的沙海深处,埋藏的秘密远比一座方尖碑更加骇人。
必须下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再也无法压制。仅在地表构筑防线,永远是被动挨打。唯有深入虎穴,才能寻得一线生机,才能真正理解这“混沌”的本质,以及它与“影”那未尽的惊骇之间的关联。
她将维持秩序边界的任务,更多地依托于与龙脉网络的持续共鸣。这道防线如今已不仅仅是她自身力量的延伸,更是整片土地秩序意志的体现,即便她暂时离开,只要共鸣不断,防线便不会轻易崩溃。
“我需要进入地底。”林晚星睁开眼,对身旁的陆北辰和“青鸾”说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陆北辰眉头瞬间拧紧:“太危险了!地底情况完全未知,能量环境极端恶劣,你的秩序之力在里面能支撑多久?”
“青鸾”也立刻调出探测数据:“林顾问,地底一点五公里处能量读数混乱至极,物理规则极不稳定,我们现有的任何载具或钻探设备都无法承受那种环境,强行进入无异于自杀。”
“我不需要载具。”林晚星摇头,目光落在前方那片因方尖碑隆起而变得松软的沙地上,“混沌排斥秩序,但秩序亦可开辟通路。”她抬起手,指尖三色流光缠绕,指向沙地,“我会用秩序之力,暂时‘固化’出一条通向能量源头的路径。但这需要绝对专注,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她看向陆北辰:“地面警戒和秩序防线的维持,交给你和‘青鸾’。”又看向“青鸾”,“持续监测能量波动,任何异常,立刻通过精神链接警示我。”她之前附着在那缕窥探意念上的精神印记,此刻成了单向通讯的桥梁。
陆北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拦。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地面交给我。活着回来。”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最朴素的四个字。
“青鸾”也肃然应命:“明白!我们会是你在地面的眼睛。”
安排妥当,林晚星不再犹豫。她走到那片松软的沙地前,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下。体内浩瀚的秩序本源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起来,不再是构筑平面边界,而是如同最精妙的3d打印机,将秩序规则如同实质的“建材”,向着沙地深处“浇筑”而去!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鸣响起。她面前的沙地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松散的沙粒仿佛被无形之力约束、压缩、重塑,一条直径约两米、边缘流转着三色光晕的、略显透明的圆形通道,如同生长的水晶树根,缓缓而又坚定地向着地底深处延伸!
通道内壁光滑如镜,隔绝了外部混乱的沙土和无处不在的混沌侵蚀。这是纯粹由秩序规则构成的临时“隧道”,是林晚星在这片混沌之海中,强行开辟出的一个有序气泡。
开辟通道的消耗远超维持边界。林晚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但她眼神依旧沉静,掌控着秩序之力的输出,确保通道的稳定与延伸方向。
通道不断向下,穿透松软的沙层,触及坚硬的岩层。秩序之力与混沌侵蚀的对抗在通道外壁激烈进行着,发出细密而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越往下,来自地底“归墟之眼”的混沌压力就越强,通道延伸的速度也随之减慢。
林晚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混沌的源头就在下方,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心脏在搏动。同时,那缕属于“影”的、微弱而熟悉的残留气息,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在为她指引着某个特定的方向。
她调整通道的延伸角度,向着那气息的源头偏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穿透了某种隔膜的声响传来。
通道终于抵达了目标深度!
眼前豁然开朗,通道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边缘。
林晚星站在通道口,向内望去。
这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诡异空间。看不到传统的岩石穹顶,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扭曲的、不断变幻的暗色调混沌,仿佛置身于一个没有固定形态的、活着的内脏之中。空间中充斥着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和仿佛物质被不断分解重组的细微噪音。
而在空间中央,赫然存在着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景象——
那并非预想中单纯的、庞大的混沌能量团,而是一个由无数粗大的、如同黑色血管或神经束般的能量管道缠绕、包裹着的巨大球状结构!球体表面不断凸起、凹陷,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挣扎。那些能量管道,一端连接着球体,另一端则如同树根般,扎入四周无尽的混沌之中,疯狂汲取着能量。而球体本身,则散发着与方尖碑同源、却强盛了千百倍的混沌波动!
这就是“归墟之眼”的核心?它似乎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一个被束缚、被利用着的混沌之源!
更让林晚星瞳孔收缩的是,在那些缠绕包裹着球体的黑色能量管道之间,她看到了许多残破的、风格阴森诡异的金属结构与符文阵列的遗迹!这些遗迹半嵌在管道与球体之间,大部分已被混沌侵蚀得不成样子,但其上残留的能量印记,分明与“影”的力量同出一辙!
是“影”的手笔!他们当年不仅找到了“归墟之眼”,还试图用他们的技术和力量,去束缚、去控制这个混沌源头!他们想驾驭这股毁灭性的力量!
记忆碎片中那最后的惊骇与恐惧,似乎有了答案。他们或许成功了第一步,束缚了“归墟之眼”,但他们显然低估了混沌的同化与反噬能力,最终玩火自焚,连人带设备一起被混沌吞噬、同化,只留下这些残骸和那缕充满警告的残念。
那么,那座方尖碑……难道是当年束缚装置的一部分?因为主体被毁,失控后浮上地表的“残渣”?
无数的线索和信息在林晚星脑海中碰撞、拼接。
她站在秩序通道的入口,凝视着那个被无数黑色管道缠绕、束缚,却又在不断搏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混沌球体,以及那些“影”留下的、已然成为混沌一部分的失败造物。
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
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原始的混沌源头,更是一个被上古邪教试图操控、最终失控暴走的……混沌引擎。
而她现在,要在这引擎的核心区域,找到关闭或者……再次“修正”它的方法。
地穴深处,蛛网密布,危机四伏。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了秩序通道,真正进入了这片被混沌完全主宰的恐怖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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