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晚星照例早起清扫院落。她动作不疾不徐,精神力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周围。
她能感觉到,那些属于龙组的暗哨依旧在,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守护(或者说监视)着这片区域。其中一道气息格外沉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血意味,与陆北辰同源。应该是他手下的小队长级别。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看似偶然、不会引起过度怀疑的机会,将后山的异常信息传递出去。
机会在晌午收工时出现了。
她背着锄头往回走,经过村口老槐树时,看到那个曾给她传递过信息的年轻汉子(代号“甲”)正蹲在树下,和一个真正的老农闲聊,手里编着草绳,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
林晚星脚步未停,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脚下似乎被一块凸起的土坷垃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
“甲”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伸手虚扶了一下,低声道:“小心。”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接触瞬间,林晚星借着身体的遮挡,指尖极其快速地在“甲”的手腕内侧,用只有两人能感知的力道,轻轻点了三下。不是摩斯密码,而是她临时起意,用金系能量模拟出的一种微弱针刺感,指向后山深处的方向。
同时,她用仅容两人听见的气音,快速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标记…怪声…”
“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扶她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立刻恢复正常,仿佛只是随手帮了个忙,嘴里还说着:“林知青,走路看着点地啊。”
“谢谢。”林晚星站稳身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感激,点了点头,便继续朝家走去。
她不知道“甲”是否能理解她那简陋的暗示,但她相信,以龙组的专业素养,任何一点异常信息都会被记录并上报。她只需要种下这颗怀疑的种子。
回到家,林怀山已经做好了午饭。比起前几天的惶惑,他似乎渐渐习惯了孙女的神秘和村里若有若无的变化,只是默默地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用他的方式支持着林晚星。
吃完饭,林晚星依旧准备去后山东侧的野栗子林。
就在她背上背篓准备出门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陆北辰。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军装,身姿笔挺,只是今天眉宇间似乎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
林怀山看到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手足无措。
“陆同志。”林晚星停下脚步,平静地打招呼,心里却是一动。来得这么快?
陆北辰对林怀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林晚星同志,有点情况,需要和你了解一下。”
他的语气很正式。
林晚星心下了然,面上却露出适当的疑惑:“什么事?”
陆北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怀山。
林晚星会意,对林怀山道:“爷爷,您先去屋里歇会儿,我和陆同志说几句话。”
林怀山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默默回了屋,关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
陆北辰走到院中那棵老榆树下,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星:“今天中午,在村口,你对我的人传递了什么信息?”
果然是为了这事。龙组的反应速度和警惕性都极高。
林晚星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陆同志,你们对后山的监控,覆盖范围有多大?包括腹地吗?”
陆北辰眼神微凝:“你发现了什么?”
“我最近在练习……控制能力的时候,”林晚星斟酌着用词,没有提及黑色金属,“感知到后山深处,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她描述着那股能量的特征:“阴冷,驳杂,带着一种……污秽和堕落的感觉,与我接触过的能量属性截然不同。而且,似乎带有一定的规律性。”
她没有说那是金系能量,只说是“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避免暴露过多底牌。
陆北辰的脸色沉了下来:“具体方位?强度?”
“方位大概在野栗子林再往深处,偏西北方向。强度很微弱,时断时续,像是无意识散发,或者……某种东西在沉睡。”林晚星据实以告,“另外,我听村里人闲聊提起,有猎户在深山里见过奇怪的标记,听到过怪声。”
她将张大河提供的信息,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口吻说了出来。
陆北辰沉默了片刻,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林晚星,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和动机。
林晚星坦然与他对视。她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是隐藏了部分来源和细节。
“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们?”陆北辰问。
“合作需要诚意。”林晚星回答得干脆,“这股能量让我感到不安,它对林家村,对你们正在执行的任务,可能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我认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去弄清楚它是什么。”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在我的感知里,那股能量……似乎对生命抱有恶意。”
这句话半真半假。那股能量的污秽感确实令人不适,但“对生命抱有恶意”更多是她基于其性质的推断和加重筹码的说法。
陆北辰的眉头蹙得更紧。他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后山深处真的隐藏着未知的危险力量,那将远超普通敌特活动的范畴。
“这个消息很重要。”陆北辰终于开口,语气凝重,“我会立刻安排人手进行侦察。”
他看向林晚星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正式的考量:“你提供的信息,证明了你的价值和……合作态度。关于你之前提出的,需要相关资料和独立空间的要求,我会尽快向上级申请。”
“谢谢。”林晚星点点头,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另外,”陆北辰话锋一转,带着警告,“在后山情况查明之前,你绝对不能再靠近野栗子林以外的区域,尤其是你感知到异常的方向。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明白。”林晚星从善如流。她本来也没打算现在就去冒险。
“还有,”陆北辰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保持警惕。袭击你的人,还没有揪出来。”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缓缓吐出一口气。
信息已经成功传递,筹码也已摆上桌面。
接下来,就看陆北辰和龙组如何行动了。
而她,需要利用这争取来的时间和资源,加速提升自己。
她抬头望向后山那郁郁葱葱、此刻却仿佛隐藏着无尽危险的轮廓。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她必须在那场真正的风暴来临之前,拥有足以自保,甚至……改变局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