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星云里的园丁 (the Gardeners in the Nebula)
地点： 猎户座旋臂，玫瑰星云（NGc 2237）中心区域 时间： 逃离双星系统后 24小时
“美得……让人想哭。” 苏珊趴在全景舷窗上，声音颤抖，甚至忘记了呼吸。
舷窗外不再是漆黑的虚空。 是一片红色的光雾海洋。 这就是玫瑰星云的内部。 数以万亿吨计的氢气、氦气、氧气和尘埃，在年轻恒星的紫外线辐射激发下，发出了醉人的玫瑰红色荧光。 而在红色的云海中，点缀着无数颗刚刚点亮的蓝白色恒星。它们就像是镶嵌在红色丝绒上的钻石，刺眼、纯净、充满了新生的狂暴力量。
“这里是银河系的产房。” 亚瑟解开了安全带，身体飘浮在半空，眼神中流露出理性的沉醉。 “每一秒钟，这里都有新的太阳在诞生。”
“警报。能量剩余 15%。” 铁臂那不合时宜的公鸭嗓打破了浪漫。 他指着红得发黑的仪表盘： “大师，风景虽好，但我们的引擎快熄火了。再不找地方充电，我们就得变成这片星云里的太空垃圾了。”
“这里到处都是能量。” 亚瑟指着窗外那浓厚的星云气体。 “但太稀薄了。我们需要高密度的燃料。”
“看雷达。”亚瑟突然说道。
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巨大的、缓慢移动的阴影。 它们不是天体。因为它们的移动轨迹违背了开普勒定律。 它们在逆流而上。
“靠过去。关闭引擎，顺着引力流漂过去。”
“事件视界号”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星云深处。 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阴影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鲸鱼。 真正的星空巨鲸。
它们的体长超过五十公里，比地球上任何一座山脉都要宏伟。 它们的身体不是血肉，而是由深黑色的岩石和晶体构成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层，甚至还长着发光的小型真菌。 它们在星云中缓缓游动，张开那张足以吞下一颗小行星的巨口，吞噬着周围的星际尘埃和气体。
嗡—————— 一声低沉的、直接震动时空的鲸鸣传来。 即使在真空中，亚瑟也能感受到飞船骨架的共振。
“那是……生物？”铁臂看傻了。
“是硅基巨构生物。” 亚瑟迅速分析着数据。 “它们是这片星云的园丁。”
“看它们的尾部。” 亚瑟指着巨鲸的身后。 巨鲸吞下尘埃后，并没有消化。 在它的体内，有一个巨大的高压反应炉。它将松散的尘埃和气体强行压缩、加热。 然后，从尾部排出一个个发光的、致密的球体。
那些球体在离开母体后，依靠自身的引力迅速坍缩，最终点火。 变成了一颗颗微小的、暗红色的原恒星。
“它们在……拉屎？”苏珊震惊了，“然后屎变成了星星？”
“粗俗，但准确。” 亚瑟推了推眼镜。 “它们通过进食来清理航道，通过排泄来播种恒星。” “它们是生态系统的维护者。”
“我们要找的就是它们。” 亚瑟眼神一亮。 “它们体内有高压聚变炉。它们排出的‘废料’里，含有高纯度的聚变燃料块。”
“我们要去……捡屎？”铁臂嘴角抽搐。
“不。我们去交易。” 亚瑟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黑色方块（光子文明的火种）。
“薛定谔，帮我连接它们的思维波。” “这群大家伙活了几亿年，它们应该听得懂数学。”
亚瑟戴上脑波头盔。 【你好，园丁。】 他发送了一段基于引力波的问候讯号。
最近的一头巨鲸停了下来。 它转过那巨大的、像山岳一样的头部。它没有眼睛，只有无数个感应引力的晶体簇。
【微小的……高能反应……】 一个宏大、缓慢、仿佛岩石摩擦的声音在亚瑟脑海中响起。 【你们身上……有同类的味道……】
“同类？”亚瑟一愣。
【光子。】 巨鲸发出一道温和的波束，扫过亚瑟手中的黑色方块。 【那个盒子里……睡着一群……想变成光的孩子。】
它认出了光子文明的火种。
“是的。” 亚瑟举起方块。 “我受托付，为他们寻找一个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