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戟尖的铁水突然沸腾,一缕暗红气泡升腾炸裂,映出一片刺眼霓虹。林深瞳孔骤缩,耳边骰子滚动声清晰可闻,赌桌、筹码、荷官的白手套,全在眼前铺开。他低头,自己已坐在主位,手边堆满金条,对面赫然是母亲的遗像,牌面翻起——“灵魂作注”。
他喉咙发紧,呼吸间吸入的不再是灼热铁汽,而是冷冽空调风。幻觉太真,连指尖触到桌面的冰凉都分毫不差。
“赢了就能改命。”另一个声音从他心底响起,像他自己,又不像,“爸就不会死。”
掌心血纹猛地一跳,铁心戟在手中震颤,戟锋微动,似要自行划符。他咬牙压住手臂,却发现体内阳气随心跳加速乱窜,像被什么牵引着往掌心涌。系统沉寂片刻,终于跳出一行金光:【贪念具现化,建议使用“断贪符”】。
无模板,无指引,只有这八个字。
他闭眼,强行切断感官,耳中骰声渐远。父亲锻铁的锤音在意识深处响起——“铛、铛、铛”,三声一顿,是他从小听到大的节奏。他默念:“铸器先铸心。”一遍,两遍,掌心血纹却愈发滚烫,仿佛那声音不是来自记忆,而是从铁心戟里反向传入。
赌桌燃烧起来。
火焰中浮现父亲最后一锤的画面,铁胚爆裂,阴煞扑面,父亲回头大喊:“儿子……别碰铁器!”那声音撕裂耳膜,林深膝盖一软,跪倒在岩台上,现实与幻境交错闪回——一边是火山口滚烫铁流,一边是赌场灯火通明。
他喘息抬头,看见叶知秋正朝他奔来,却被一层无形屏障拦下。她抬手欲结印,却被弹开数步,踉跄站定。
“林深!”她喊了一声,声音穿透火浪。
他想回应,却发不出声。幻境中的“他”已拿起筹码,推向牌桌中央。“只差这一把。”那个声音说,“你能救他。”
掌心血纹开始蠕动,一个残缺的“贪”字缓缓浮现,像是要从皮肉里钻出来。铁心戟自动抬起半寸,戟尖对准虚空,似乎准备自行书写。
陈胖子在岩角大吼:“脑波频率跌到42!再往下就是临床死亡线!”手机屏幕疯狂刷新,数据流如瀑布倾泻,“你现在吸的是铁蒸汽!不是空气!醒过来!”
这句话像钉子扎进识海。
他猛地意识到——幻境给他的呼吸太顺畅了,而现实中,每一口都带着熔岩灼烧感。他强行屏息,喉头腥甜,铁汽呛入肺腑,痛得他几乎痉挛。但这痛感真实,是锚。
他睁开眼,不再看赌场,也不再听那个劝他下注的声音。右手死死攥住铁心戟,左手按在地面,让岩层的震颤顺着掌心传入神经。他低声自语:“我不是来赢命的。”
话音未落,系统金光再度浮现:【“断贪符”需以执念为墨,以悔意为引,自主创写】。
他心头一震。这不是防御,是反噬测试。若他此刻强行写符,四阶暴走可能直接撕裂神魂。
赌桌上的火焰突然暴涨,父亲的身影在火中伸出手,嘴唇开合:“救我……”
叶知秋猛然抬手,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前已在空中疾书。一道血符成形,未及完整,她腰间铃铛已剧烈震响,清越之声如刀劈开热浪。
铃声撞上血符,轰然共振。
林深脑中如遭雷击,眼前赌场光影瞬间扭曲,玻璃般碎裂。他猛地抽搐,一口血喷在戟杆上,视线恢复清明——头顶是火山口昏红天幕,脚下是缓慢流淌的铁水,叶知秋站在三步外,脸色惨白,指尖血流不止,铃铛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你出来了。”她声音极轻,却稳。
他撑地欲起,右手仍在颤抖,掌心血纹上的“贪”字尚未消退,边缘微微跳动,像有生命。铁心戟插回地面,戟尖铁水重新平静,但池面仍不时泛起气泡,每一次破裂,都映出模糊轮廓——不再是人脸,而是一堆白色粉末状物,堆积如山,又被风吹散。
陈胖子举着手机爬过来,声音发抖:“你刚才……死了十七秒。心跳停了,脑电平直,然后突然飙到峰值!现在体温还在升!”
林深没答话。他盯着那堆粉末幻影,忽然道:“它不想杀我。”
“什么?”
“它要我亲手打开。”他握紧铁心戟,指节发白,“贪念不是攻击,是钥匙。它在等我主动写下‘断贪符’,好顺着符路反向侵入系统。”
叶知秋皱眉:“所以不能写?”
“不一定。”他摇头,“但必须知道谁在写——是我,还是它借我的手写。”
话音刚落,掌心血纹猛地一抽,那个残缺的“贪”字竟自行延展一笔,像是要补全。他闷哼一声,阳气逆冲,喉头又泛血腥。
陈胖子大叫:“铁水流速加快了!温度没变,但频率变了!跟刚才不一样!”
林深抬头,看向铁水表面。新的气泡不断升起,破裂时不再映出粉末,而是一根断裂的注射器针头,悬在半空,针尖滴落黑液。
他眼神一凝。
“贪”过去了。
“嗔”来了。
叶知秋察觉他神色变化,立刻站到他侧后方,手指抚上铃铛,声音压低:“下一波是什么?”
他没回答。铁心戟突然震颤,戟尖指向铁水中央,那里正缓缓浮起一团黑雾,形状不定,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他掌心血纹开始同步脉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有根针在扎。
陈胖子盯着手机,声音干涩:“林深,你的肾上腺素水平……爆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