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彻底敞开的瞬间,黑雾如潮水般翻涌而出,腥冷之气扑面而来。林深瞳孔一缩,掌心血纹骤然发烫,像是被烙铁贴上皮肤。他没后退,反而往前半步,右手已按在铁炎剑柄上。
数百名阴兵自雾中踏出,残破铠甲覆盖着枯骨,锈枪斜指地面,步伐整齐划一。三杆将旗矗立阵后,左旗绘裂目鬼面,右旗缠蛇形符索,中旗压着一道血书名讳——“镇守使·林承远”。
林深呼吸一顿。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阴兵军团,等级:怨煞级;来源:三百年前城隍庙守卫亡魂;阵眼为三面将旗,同步摧毁可瓦解军势】。
他咬牙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传音而出:“右侧归你,用八卦镜折射阳气破旗;中央交星君,以雷力轰击;左侧我来——但必须同时动手。”
叶知秋站在他侧后方,指尖捏诀,三清铃轻震一声。她没应话,只是缓缓抬手,将八卦镜悬于胸前。镜面微转,映出右旗虚影,边缘已开始扭曲。
紫微星君立于最后,降魔杵拄地,额间雷纹泛起紫光。他扫了一眼中路将旗,声音低沉:“你们只有十息。”
话音落,阴兵齐步向前,脚踏青石,裂缝如蛛网蔓延。碎石从顶部落下,砸在肩头也不动分毫。
林深拔剑出鞘,刃身漆黑,却在这一刻浮现出金青交织的光晕。他将《金刚经》残页贴于剑脊,意念催动系统,刻录“佛道镇煞符”。铁器承载双法之力,剑锋嗡鸣不止。
“准备。”他低喝。
叶知秋闭眼,铃声再响,八卦镜中倒影逆旋,右旗根基已现裂痕。
紫微星君抬起左手,雷光自掌心汇聚,顺着降魔杵节节攀升。
阴兵阵列逼近至二十步内,枪尖齐举,杀气冲天。
“三。”
林深跃起,踩上左侧断裂石柱,居高临下锁定将旗。
“二。”
叶知秋掐诀猛压,镜光炸射,倒转之力直刺右旗核心。
“一。”
紫微星君双臂发力,降魔杵高举过顶,雷霆凝聚成束。
“破!”
三人同时出手。
林深挥剑斩落,佛道符光如虹贯入左旗。旗面符文崩解,焦黑卷边,整杆旗帜瞬间化作飞灰。
叶知秋镜光未收,倒转之力穿透右旗,蛇形符索寸寸断裂,残旗哀鸣一声,自燃成烬。
紫微星君降魔杵劈下,雷霆撕裂空气,正中中旗底座。轰然巨响中,血书名讳炸开,旗杆连根拔起,碎成粉末。
三旗同毁刹那,阴兵齐声嘶吼,身躯剧烈颤抖,如同沙雕遇浪,层层剥落。黑雾倒卷,顺着地缝急速退去,密道内温度骤降,又迅速回暖。
林深落地时单膝跪地,手臂微微发颤。铁炎剑插进石缝撑住身体,掌心血纹仍在跳动,热度未散。
叶知秋快步上前,伸手扶他肩膀。她脸色比刚才更白,但眼神依旧清明。“别看,那是假的。”
林深没答,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最后一缕黑雾消散前,一名阴兵单膝跪地,头盔滑落,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面孔——眉骨高耸,鼻梁断过,右颊一道旧疤,与他照镜子时的轮廓重合七分。
那阴兵张嘴,声音沙哑如磨刀:“城隍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身形溃散,化作烟尘。
林深喉头一紧,手指猛地攥住剑柄,指节发白。
“那是幻形。”叶知秋加重语气,“怨煞借执念造相,越亲近的人越容易被利用。”
紫微星君走过来,雷纹微敛,目光扫过地缝。“走吧,真正的城隍还在等着。”
林深没动,盯着那片空地看了两秒,才缓缓起身。他拔出铁炎剑,甩掉剑尖沾着的一粒灰烬,重新收入袖中。
三人沿密道尽头阶梯而上,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阶梯渐宽,顶部出现一道圆形石盖,缝隙透出微光。
紫微星君抬手一推,雷光炸开,石盖轰然掀飞。
晨光倾泻而下,带着露水气息洒满肩头。
他们踏上地面,眼前是一片荒废庭院。杂草齐腰,碎瓦遍地,正前方百步外,便是城隍庙废墟。大门紧闭,门环锈蚀,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一响。
林深眯眼望去。
庙门前的地砖上,刻着半个残阵,线条歪斜,却与图书馆外墙上的痕迹同源。更远处,地面微微隆起,似有东西埋藏其下。
他低头看自己右手。
掌心血纹终于平静下来,像一条冷却的铁流,静静伏在皮肤之下。
叶知秋站到他身旁,轻声道:“你爹走过这条路,不代表你也得重复他的结局。”
林深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紫微星君走在最前,降魔杵轻点地面,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焦痕。他在庙门前停下,抬头看着匾额——“鉴察司”三个大字已被藤蔓遮去一半。
“门没锁。”他说。
林深走上前,伸手推门。
门轴发出滞涩声响,缓缓开启。
庙内昏暗,供桌倾倒,神像残缺。正中央的地面上,有一圈完整的阵图,由七块铁牌位置勾连而成,其中一块形状残缺,正与他体内铁牌吻合。
他迈步进去,脚步刚踏过门槛,掌心血纹忽然再次跳动。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核心共鸣源,距离不足五米】
他低头。
阵图中心,压着一枚布满铜绿的钥匙,钥匙齿痕分明,像是能打开某种机关锁。
叶知秋走进来,目光落在钥匙上,眉头微蹙。
紫微星君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只是冷冷道:“有些门,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林深蹲下身,伸手去拿钥匙。
指尖即将触碰到金属的刹那——
庙外传来一声钝响,像是重物坠地。
三人同时回头。
庭院中央的杂草晃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林深的手停在半空。
钥匙表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小字,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
“持钥者,即为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