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落地,碎石便在他靴底发出轻微摩擦声。血池底部的气流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人耳膜发闷。那行由碎石自动拼出的字——“欢迎回来,继承者”——尚未散去,边缘的石子仍在微微颤动,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操控着,随时准备重组新的信息。
林深没动,右手缓缓按在胸口铁牌上。掌心血纹已不再跳动如鼓,而是沉稳地流转,像是一条归入河床的溪流。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深层能量波动】
【来源锁定:正前方三米,青玉板下】
他抬头,目光穿过幽暗洞穴中央一块未被腐蚀的青玉板。它孤零零地嵌在地面,四周岩层早已风化剥落,唯独这块玉石完好无损,表面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光,几乎难以察觉。
“这东西……不是天然形成的。”林深低声道。
叶知秋站在洞口上方平台,手指轻抚腰间铃铛,声音从高处传来:“别靠太近,刚才那句话不是幻觉,是有人在测试你的反应。”
陈胖子蹲在边缘,电脑架在膝盖上,屏幕上的热力图正疯狂刷新。“阴煞浓度在下降,但不是消散,是往深处走了!深哥,你脚下可能不止一张纸那么简单。”
林深点头,解下缠在右臂的般若镇煞链,一端甩出,勾住洞壁一根裸露的钢筋柱。铁链绷直,他借力跃下,落在玉板边缘。靴底刚触地,掌心血纹猛地一缩,随即又舒展开来,像是与什么产生了共鸣。
他单膝跪地,用金刚钉撬起玉板一角。青玉沉重,却毫无锈迹或裂痕,仿佛从未接触过岁月。随着一声轻响,玉板掀开,下方露出一个狭小凹槽。
里面静静躺着一片泛黄纸页。
他伸手取出,指尖刚碰上纸面,一股温润之力便顺着手脉涌入体内。不是攻击,也不是侵蚀,更像是一种……确认。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佛门密卷残页】
【《金刚经·破相品》片段】
【是否进行数据解析?】
“佛经?”林深皱眉,“怎么会在这儿?”
“拿上来!”叶知秋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别直接贴身放。”
林深没答话,而是将纸页平托在左掌,右手再次贴上铁牌。系统进入低功耗扫描模式,外界杂音被屏蔽,只剩下自己呼吸与血脉流动的声音。他闭眼,默念一段《太平经》心法,试图引导两种力量交汇。
刹那间,铁牌震了一下。
【警告:非道家体系内容介入】
【融合风险未知,是否强制同步?】
林深睁开眼,看着那张残页上浮现出细密金纹,隐约组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八字。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在城隍庙后殿,用铁链刻录佛文时的情形——那时只是试探,没想到真能生效。
“佛力可通过铁器传导。”他自语,“既然能刻,就能融。”
“你疯了?”叶知秋跃下洞底,月白道袍扫过尘土,“强行融合异教义理,轻则反噬经脉,重则引来天罚!我娘当年就见过一个道士,偷炼梵咒,结果七窍流出的全是经文墨汁!”
“可我们没别的选择。”林深盯着她,“你刚才也说了,这句话是冲我来的。‘继承者’——它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有什么。这不是巧合,是安排好的路。”
陈胖子在上面喊:“深哥,热力图变了!周围阴气开始回流,速度很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林深不再犹豫,将《金刚经》残页按在铁牌表面,同时低声诵念《太平经》中“守一存真”一段。掌心血纹随呼吸起伏,一涨一缩,如同心跳。
铁牌开始发热。
起初是微温,接着变得滚烫,最后竟冒出缕缕青烟。系统界面闪烁不定,字符不断跳动重组,最终定格:
【检测到佛门密卷】
【可与《太平经》残卷融合】
【生成新型符篆:佛道镇煞符】
【建议刻录载体:高纯度铁器】
“成了?”林深松了口气。
“还没完。”叶知秋盯着他的手,“你看。”
他低头,发现铁牌虽已接受融合指令,但表面只浮现出半边八卦图案,另一半本该是卍字的位置,却模糊不清,像是被雾遮住。
“差一步。”林深咬牙,“为什么卡在这儿?”
陈胖子又喊:“深哥!周边阴煞浓度回升百分之四十!再这么下去,咱们会被包围!”
林深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脑海中闪过父亲锻造法器的画面——火炉熊熊,铁锤落下,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低语:“器随心动,法由情生。没有真心,再强的符也撑不过三息。”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技术叠加,是信念贯通。
他抬起右手,牙齿一咬,指尖破皮,鲜血滴落在铁牌上。血珠顺着纹路蔓延,迅速覆盖八卦与空白处。他以血为墨,在铁牌上画出阴阳鱼环抱卍字的图样。
笔画未尽,铁牌骤然爆发出金蓝交织的光芒。
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血池水面,直射地面平台。洞穴内所有碎石在同一瞬停止移动,那行“欢迎回来”的字样彻底崩解,化作粉末。
系统提示清晰弹出:
【融合成功】
【解锁新符篆:佛道镇煞符】
【对天使族、恶魔族伤害提升150%】
【三阶·融道 完全觉醒】
林深睁开眼,气息平稳,掌心血纹已延伸至小臂,形成一圈螺旋状铁色印记。铁牌安静贴附胸前,表面留存着卍字与八卦重叠的纹路,隐隐有余光流转。
“感觉怎么样?”叶知秋走近,语气仍带警惕,但眼神多了几分认可。
“比预想的稳。”林深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以前用符,像是借别人的刀。现在这股劲儿……是从自己骨头里长出来的。”
陈胖子滑下洞壁,喘着气凑上来:“深哥,你刚才那一道光,把我App都闪崩了!重启三次才恢复!不过……”他眯眼看向屏幕,“有意思,阴煞浓度断崖式下跌,跟被人拔了电源似的。”
林深望向玉板下的空槽,若有所思:“这张纸不是随便藏的。它是钥匙,也是试炼。有人——或者曾经有人——希望后来者能走到这一步。”
“然后呢?”叶知秋问,“下一步怎么走?”
“先把这里清一遍。”林深将般若镇煞链重新缠回手臂,“既然他们敢留密卷,就不会只设一个机关。这种地方,向来是陷阱套陷阱。”
他转身欲走,忽觉脚底一沉。
地面轻微震动。
不是来自下方,而是头顶。
陈胖子抬头,耳机里传来刺啦噪音:“等等……我接到了道观方向的自动警报!基站信号突然中断,三清观周边三十个监控点全部离线!”
叶知秋脸色微变:“不可能这么巧。”
林深仰头望着洞顶,声音沉了下来:“不是巧合。是有人看到光柱,知道我们突破了。”
他迈出一步,踏上通往平台的石阶。
“他们在调兵。”
陈胖子抓起电脑背好:“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
林深没答,右手握紧铁链末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洞口上方,最后一缕金光正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