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清风书院的院子里就飘着墨香和桂花混在一起的味道。苏然蹲在东院墙角,盯着地上蚂蚁搬面包屑发呆,心里把 “月度比试” 这四个字嚼得比昨天食堂的硬馒头还硌牙 —— 谁能想到,他这 “混过七天拿静心符” 的计划,才刚撑到第五天,就撞上了书院每月一次的 “书生大考”。?
“苏兄!发什么呆呢?再不去院子,就没好位置啦!” 小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里还攥着个热乎乎的肉包,油星子把油纸都浸透了。苏然接过肉包,咬了一大口,肉馅里的葱姜味直冲鼻腔,心里却苦得像吞了黄连:“好位置?我要的是没人看见的位置,最好能缩成空气那种。”?
这话没敢说出口,他只能含糊着点头,跟着小墨往院子走。才拐过月亮门,就看见几十张梨木书桌摆得整整齐齐,跟前世学校期末考试的考场似的。有个穿青布长衫的书生正对着砚台磨墨,磨得太用力,指节都泛白了,墨汁溅得满手都是;还有个戴方巾的书生背着手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苏然凑近一听,全是 “引气入体先通丹田” 之类的修仙术语,听得他头皮发麻。?
“看见没?张兄去年比试拿了第三,今年还想冲第一呢!” 小墨指着那个背术语的书生,眼睛亮晶晶的,“还有李公子,昨天我看见他把《修仙入门》抄了三遍,说是要把理论背得滚瓜烂熟!”?
苏然顺着小墨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个宝蓝色长衫的李公子正坐在前排,手里拿着把玉骨折扇,慢悠悠地扇着,眼神扫过苏然时,还故意抬了抬下巴,那模样活像前世班里总考第一的 “卷王”。苏然心里翻了个白眼:“卷吧卷吧,最好把自己卷成修仙笔记,我只求当个透明人。”?
他拉着小墨,绕到院子最角落的位置 —— 这里挨着桂花树,枝叶能遮点太阳,还能闻到桂花香味,最重要的是,离教授们的阅卷桌最远。苏然刚把书袋放下,就看见监考的王教授背着手走过来,山羊胡翘得老高:“今日比试分三项,诗词、书法、修仙理论,每项一炷香时间,不许交头接耳,违者取消资格!”?
话音刚落,书生们就赶紧拿起笔,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院子里只剩下 “沙沙” 的纸张声。苏然盯着桌上的宣纸,心里开始盘算:诗词就写首最普通的,越简单越好,最好是大家都听过的,这样就没人觉得特别;书法嘛,故意写得歪歪扭扭,跟小学生刚学写字似的;修仙理论更简单,直接写 “不会”,总不能还夸我吧??
他拿起毛笔,蘸了点墨,刚想下笔,就发现墨汁蘸多了,一滴墨 “啪” 地滴在宣纸中央,晕开个黑疙瘩。苏然心里一慌,赶紧用指尖去擦,结果把纸擦出个小洞,还沾了满手墨。“完了完了,这还没开始就搞砸了,不会被当成作弊吧?” 他偷偷瞄了眼旁边的小墨,小墨正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写着,纸上已经有了 “春眠不觉晓” 的字样,字迹工整得像印上去的。?
苏然深吸一口气,重新铺了张纸。这次他不敢蘸太多墨,握着笔的手故意抖了抖,写下了前世幼儿园小朋友都会背的《静夜思》。写完后他自己看了看,“床前明月光” 的 “光” 字最后一笔还歪了,“低头思故乡” 的 “乡” 字少写了一点。“完美!” 苏然心里暗喜,“这水平,顶多算及格,绝对不会引人注目!”?
一炷香很快过去,王教授喊 “诗词交卷” 时,苏然第一个把纸递了上去,还特意把那张有墨疙瘩和错字的纸放在最上面,心里祈祷:“千万别细看,赶紧翻过去!”?
接下来是书法比试,要求写一句自己最爱的诗词。苏然想都没想,就选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笔画少,好写歪。他故意把 “鹅” 字的单人旁写得太长,竖弯钩还拐了个奇怪的弯,活像只歪脖子的鹅。旁边的张兄瞥见了,皱着眉凑过来:“苏兄,你这‘鹅’字…… 怎么看着有点委屈?”?
苏然赶紧把纸往回拉了拉,假装没听见,心里吐槽:“委屈就对了!我就是故意让它委屈,这样才没人注意我!” 等他写完,再看旁边的李公子,人家写的 “海内存知己”,笔锋刚劲有力,每个字都像站得笔直的士兵,苏然对比了一下自己的 “歪脖子鹅”,差点笑出声:“这差距,堪比拖拉机和跑车,绝对安全!”?
最后一项是修仙理论,题目是 “论引气入体的关键步骤”。苏然盯着题目看了半天,脑子里除了 “丹田在肚脐下三寸”,就只剩下昨天食堂的红烧肉。他咬了咬笔头,纠结了半天 —— 是写 “略懂皮毛”,还是直接写 “不会”?万一写 “略懂”,教授追问起来怎么办??
想了想,他干脆拿起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在下苏然,不通修仙之术,对此题一窍不通,望教授海涵。” 写完还觉得不够,又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哭脸,心里想着:“都这样了,总不能还让我拿奖吧?要是这都能上榜,我当场把砚台吃了!”?
一炷香后,比试结束。书生们都围在阅卷桌旁,踮着脚往里看,苏然却拉着小墨想溜:“走,我们去食堂看看,今天有没有红烧肉。” 可刚走到月亮门,就听见王教授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响起来:“苏然!苏然在哪?快过来!”?
苏然心里 “咯噔” 一下,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挪都挪不动。小墨还以为是好事,推着他往前:“苏兄,教授叫你呢!肯定是你写得好!” 苏然心里哀嚎:“好个屁!肯定是我那修仙理论写得太直白,教授要罚我抄书了!”?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阅卷桌前,就看见王教授手里拿着他那首《静夜思》,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激动地说:“诸位快来看!苏然这首诗,简直是神作!‘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用最朴素的语言,写出了游子思乡之情,这才是诗词的真谛啊!”?
旁边的李教授凑过来,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不错不错!‘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一个‘举’字,一个‘低’字,把思念的神态写得活灵活现,比那些堆砌辞藻的诗好多了!”?
苏然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肉包都忘了啃 —— 家人们谁懂啊!他就是写了首小学必背古诗,怎么就成 “神作” 了?这古代的诗词审美,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误会?他偷偷看了眼自己写的 “歪脖子鹅” 书法,又看了看那纸写着 “一窍不通” 的修仙理论,心里祈祷:“别看别的,就看诗词,看完赶紧打分,让我排最后就行!”?
可偏偏事与愿违,王教授看完诗词,又拿起了他的书法。苏然心里一紧,刚想解释 “我故意写差的”,就听见王教授说:“这书法虽显稚嫩,但字字透着天真,‘鹅’字的歪脖形态,倒有几分童趣,难得难得!”?
苏然:“???”?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 童趣?那明明是他手抖写歪了!古代的教授们,是不是都自带 “滤镜” 啊??
最后看修仙理论时,王教授皱了皱眉,苏然赶紧说:“教授,我是真不懂修仙,不是故意乱写的。” 没想到王教授却摆了摆手:“不懂就说不懂,坦诚!比那些不懂装懂的书生强多了!”?
苏然彻底懵了,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直到教授们开始公布排名,他才反应过来 —— 自己的诗词被评为 “最佳诗词”,书法勉强及格,修仙理论虽然零分,但凭借诗词的高分,居然排进了前十名!?
“苏兄!你太厉害了!前十名啊!” 小墨冲过来,激动地抱住他的胳膊,手里的肉包都蹭到了苏然的长衫上,“我就知道你是隐藏的文学高人!以后我要跟你学写诗!”?
张兄也凑过来,手里拿着自己的诗词卷,笑着说:“苏兄,你这首《静夜思》我得好好学学,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想到‘疑是地上霜’这句的?太妙了!”?
苏然尴尬地笑了笑,脑子里飞速运转 —— 总不能说 “这是李白写的,不是我想的” 吧?他只能瞎扯:“就是…… 昨晚没睡好,看见窗外的月光,就想起家乡的霜了,随便写的。”?
“随便写都这么好!” 张兄一脸崇拜,“苏兄真是天赋异禀!”?
旁边的李公子脸色憋得通红,手里的玉骨折扇都快被捏断了,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 他花了三天写的诗词,居然不如苏然 “随便写” 的一首?苏然瞥见他的表情,心里偷偷乐:“让你之前嚣张,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虽然这‘天’是李白撑起来的。”?
一群书生围着苏然问东问西,有的问诗词技巧,有的问书法心得,还有的想让他帮忙改诗。苏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心里吐槽:“我这是低调不成反成显眼包啊!早知道当初写‘鹅鹅鹅’了,至少没人会追问‘歪脖子鹅’的灵感!”?
好不容易等人群散了,苏然刚想溜,就被王教授叫住:“苏然,下周一的文学课,你来讲讲这首《静夜思》的创作思路,给其他书生做个榜样!”?
苏然:“……”?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哀嚎:“完了完了,下周一要怎么编?总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这首诗是前世的大诗人写的’吧?早知道当初装病请假了,也比现在要当众‘造假’强啊!”?
小墨看出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兄别担心,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讲好的!对了,明天我娘做红烧肉,我给你带一大碗,补补脑子!”?
苏然看着小墨真诚的眼神,只能苦笑 —— 红烧肉再香,也救不了他下周要 “编故事” 的命啊!他摸了摸胸口的落日珠,珠子温热,像是在安慰他。苏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先吃了明天的红烧肉再说,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到时候再装肚子疼请假!”?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桂花香味更浓了。苏然心里盘算着下周的 “应急方案”,手里还攥着小墨塞给他的半块肉包 —— 虽然麻烦不断,但这古代的肉包和豆沙包,是真的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