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在苏颜熨帖的香槟色西装上。
他左手端着半杯香槟，右手正熟稔地将花青墨引向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
江城最大的影视投资人萧总，指尖在两人之间轻轻一划，笑意晏晏：“萧总，这位就是《江湖夜雨》的女主角花青墨，您之前还说想找个‘有灵气又扛得起票房’的女主，这不就送上门了？”
花青墨顺势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萧总的掌心，就听苏颜又转向她，“花花，萧总投资的《长安》你看过吧？业内出了名的‘细节控’，要是能合作，绝对能给你的履历再添一笔亮色。”
萧总笑得眼睛眯起来，握着花青墨的手不肯松开，“早听说花小姐演技惊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总监可藏得够深，这么好的苗子才带出来。”
“哪儿能啊，”苏颜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凑近萧总，语气里带着几分“秘辛感”，“实不相瞒，我就是个打工的。”
“妗夜传媒根本是花家专门为花花立的公司，她才是真正的老板，我不过是帮她跑跑腿、搭搭线。”
这话一出，萧总的眼神瞬间变了，花家的亲孙女，还握着继承权，本身又是当红女星，这资源背景简直是天胡开局。
他立刻掏出名片递过去，比刚才热情了十倍，“花小姐，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有任何合作想法，随时找我！”
“剧本我这儿有三个顶级本子，明天就让助理给您送过去！”
送走萧总，苏颜又拉着花青墨往媒体区走。
面对围上来的记者，他先一步挡在镜头前，笑容得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各位媒体朋友，感谢大家来捧场。”
“关于花小姐的后续规划，我先透个底...”
“妗夜传媒接下来会主攻精品剧和电影，拒绝流量烂片，具体项目下周会开发布会。”
等记者们追问细节时，他又巧妙地把话题引开，指着不远处的张导，“那位就是《江湖夜雨》的张导，你们想知道拍摄幕后，不如问问他？花小姐可是被他夸成‘十年一遇的青衣苗子’呢！”
说着悄悄在花青墨耳边补了句，“看见没？对投资人要讲‘资源互换’，对媒体要给‘钩子’，对导演要捧‘专业度’...”
“这应酬的门道，得好好学，我只能帮你搭桥，后续维护还得靠你自己。”
花青墨抿唇轻笑，看着苏颜游刃有余地应付下一波围上来的时尚杂志主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礼服裙摆。
从前总觉得这些应酬虚伪又麻烦，可此刻被苏颜带着，竟也品出了几分“为自己铺路”的踏实感。
舞台侧幕的阴影里，封景辰的轮椅停在丝绒幕布后，目光始终追着宴会厅中央的花青墨。
程砚舟站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捧着一件备用的羊绒披肩，生怕她伤口受凉。
封景辰的礼服是低调的黑色丝绒材质，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刚好遮住胸口的包扎痕迹，可苍白的脸色还是藏不住强撑的疲惫。
“墨墨早就该如此。”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封景辰回头，见花老爷子被管家搀扶着走来，龙头拐杖的铜制杖头在地毯上轻轻点了两下，雕花的龙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被记者簇拥的花青墨身上，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她一直都这么耀眼夺目。”封景辰的声音放得很柔，视线又落回花青墨身上，她正接过记者递来的话筒，从容地回答记者的问题，眼神明亮得像淬了光。
花老爷子低笑出声，拐杖往封景辰轮椅旁的地面敲了敲，“辰辰，封氏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商会里那些老家伙天天追着我问‘封氏总裁是何方神圣’，你可真是让大家惦记坏了。”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封景辰淡淡一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轮椅扶手的纹路，突然抬头看向花老爷子，眼神无比认真，“不知道这份成绩，能不能向花家下聘？”
花老爷子的拐杖猛地顿住，铜制杖头与地毯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他低头看向封景辰，眉头微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你要娶墨墨？”
“是。”封景辰没有丝毫犹豫，目光重新飘向花青墨，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墨墨要强，在她还没准备好之际，我不会提出。”
“我不希望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同意成婚，更希望能得到花家的承认，得到你们所有人的祝福。”
老爷子沉默了，指尖在拐杖柄上反复摩挲。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商业联姻的算计，可封景辰的话里没有半分吞并花家资源的功利，反而满是想加入这个家、一起爱墨墨的真诚。
半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拐杖在地上敲出欢快的节奏，“好！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
“短短半月拿下海城三家，接手封氏半年就做到1200亿市值，你的能力花家上下有目共睹。”
“再给你些时间，真不知道能飞到什么高度！”
他顿了顿，笑容淡了些，声音也沉了下去，“至于那些‘同性相恋’的流言蜚语，只要你们扛得住，老头子我担保，花家没人敢阻拦，都会真心实意祝福你们。”
“只是...你外婆那边...”
封景辰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口，指尖轻轻碰了碰丝绒下的包扎处，那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那天在老宅听到“威胁墨墨”时的刺骨。
她垂眸半晌，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倒是吓到她了，也还清了我对外婆的承诺，剩下的，不重要了。”
“你这丫头。”花老爷子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笑意，“想要墨墨有家人的爱护，再叠加你的爱，到你自己身上，这些就不重要了？”
他朝不远处的商会会长扬了扬下巴，“我先去应酬，你好好想想...你一句‘不重要’，可是辜负了墨墨的一番好意。”
说完，便被管家扶着走向人群，留下封景辰在原地怔忡。
“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封景辰转头看向程砚舟，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花老爷子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以为“了然”的真相。
程砚舟的头埋得更低，耳尖微微泛红，语气带着明显的愧疚，“对不起boss，是我的失职。”
“底下人早就上报过，花小姐在您出事前几天，去过封家老宅好几次。”
封景辰的眉头瞬间蹙起，“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