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开场舞的两位主角各怀鬼胎，但看在旁人眼中，却只能注意到女孩蹁跹的裙摆。
轻盈若蝶，在空中跃动，撩拨着旁观者的视线。
“齐斯睿这小子命是真的好。”
“这老婆娶的，人财两得，入驻抖金不说，还白得一个校花媳妇。”
“你哥该不会是因为被这小子比下去，气得不来参加宴会了吧？”
顾子铭撞了一下埋头吃甜点的沈一龠，差点让对方高挺的鼻尖砸进提拉米苏里。
沈一龠叹了口气，认命地放弃了继续垫肚子的打算。
一下班就匆匆忙忙换衣服做造型，赶场一样，从实验室跑到六星级酒店宴会厅赴宴，他是真饿了。
作为整个沈家工作时间最规律的男人，哪怕是饿着肚子，也得被临时出差的老爹和大哥抓壮丁，接下陪郑女士出席池齐两家订婚宴的任务。
沈一龠跟顾子铭不算熟悉，只在沈一笙的办公室跟对方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好像是顾子铭对沈一笙有所求？
也不知道后来双方的合作谈得如何……
沈一龠脑子里浅浅浮现出雾气般的记忆片段。
既然别人主动问话，他的教养让他不论熟悉与否，都好脾气地温和回答。
“不是，S市的合同有些细节需要他亲自确认，所以他临时出差了。”
“不过我哥提前准备好了给两家的订婚礼物，我帮忙送来。”
顾子铭挤眉弄眼：“是S市政务系统升级那个项目？不是已经一测了吗，合同还有问题呢？”
沈一龠笑而不答，自然地指了指场中一旋一转，定格暂停的年轻男女。
“开场舞结束了，宴会应该快要开始了。”
“顾先生的座位是在哪里？我们先入座吧……”
顾子铭没能从这张始终平和的笑脸上读出任何情绪，抿了一下嘴，爽朗地格外刻意，大笑出声。
“害，我们小门小户的，在那边的位置。”
他指了指宴会厅靠近大门，紧挨着媒体宴会桌的区域，摆了摆手。
“平时要不是这种大宴会，我都没机会见到这么多大人物。”
“我这人没见过啥世面，一紧张就多话，沈二少别介意。”
沈一龠轻轻摇头：“我其实也挺少参加聚会的，顾总无需妄自菲薄。”
陪着对方走到了门边的座位，抬手礼貌请对方入座，沈一龠才正式告辞。
“下次见。”
目送对方挺拔的背影走远，跟顾子铭一块来的堂弟撞了一下顾子铭的肩。
“你和沈家那个小透明搭上话了？”
顾子铭烦躁地灌了一口酒：“没有，这小少爷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句有用的都没探出来。”
顾子雷不信：“那你们有说有笑，他还把你送到这犄角旮旯的宴会区来。”
顾子铭一呆，回忆起刚刚的搭讪，后知后觉感到了些不好意思：“你别说，这小少爷，人还怪好的嘞。”
郑淑兰女士也觉得自己儿子是个老好人。
“顾家最近在跟你哥求合作呢，想要升级他们家拍卖所的竞价系统。”
“来找你搭讪肯定是因为你哥没接，不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
“别老傻乎乎的谁跟你走近，你都对人家掏心掏肺。”
沈一龠不以为意，帮着亲妈压裙角落座，又站起身给她盛了一碗虫草乳鸽汤。
“帮你把油星子撇了，先喝点暖暖胃。”
“不是什么大事，顾总就是和我聊聊天，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嘛。”
郑淑兰从来都拿小儿子没办法，只能哼了哼，低头乖乖喝汤。
背景音里司仪还在用各种华丽词藻夸赞着这对新人，讲述着这对天之骄子们从外表、才华到品行是多么地天生一对。
郑淑兰喝汤喝到一半，恋爱VcR开始在宴会厅的18*5米的宽画幅幕墙投放。
但出乎意料地，身边高高低低响起的不是想象中的客气夸赞，而是一片轰然嗡鸣。
“不，这是……池家那姑娘？”
“在酒吧吗？”
正哄着亲妈喝汤，和正被儿子盯着喝汤的沈家母子同时抬眼看去。
就看到了这次订婚宴的女主。
视频的背景应该是A市某个夜场，背景光是红蓝交错的迷乱，男男女女的社交距离突破安全界限，在白裙黑发的女孩旁边交缠晃动。
女孩的手被一个只能看到小半张脸的男人紧紧拽着。
男人上半身不断向画面中的池理理贴近，看起来像是想要强行亲吻女孩。
然后被女孩另一只手举起来的琴盒挡住，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模糊的画面里，依然可以看出男人的脸跟琴盒亲密接触的位置发生了扭曲变形。
可想而知这迎面一击，该有多痛。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锲而不舍继续靠近。
然后被砸了一下又一下。
就在男人被砸得趔趄站不稳的时候，横刺里探出一双年轻男人的手，按住了那个被砸者的肩膀，齐斯睿的侧脸出现在了画面里。
看起来，好像是传说中齐斯睿和池理理相识那天的监控录像。
郑淑兰朝儿子招招手，等儿子低头附耳过来，才做贼一样偷偷吐槽。
“这池齐两家的VcR还挺有新意，是想要展现当初小情侣邂逅的那次英雄救美吧。”
“这齐家儿子再晚出现一秒，池家女孩都要把揩油的家伙砸晕了。”
沈一龠对豪门八卦不是很了解，虽然他也不觉得VcR里面被砸得很惨的那个男人能对池理理造成什么威胁，但这好像也不是重点。
“可能是，但酒吧里想要占女孩子便宜的，确实应该报警处理。”
“这种应该算是寻衅滋事？”
郑淑兰被儿子超认真的探讨打断了思绪，都忘记自己最开始想吐槽的是这英雄救美的水分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寻衅滋事的构成要件和处罚标准，就见VcR画面一转。
变成了徐玉极具辨识度的又尖又立夹子音。
“对，一定要把池家那小贱人特意接近阿睿的画面做逐帧定格。”
“她高中就在夜场混，不知道被男人们占了多少便宜，全部剪辑在一起。”
“要突出视觉冲击力，让当天的来宾第一眼就看出她和她妈一样的那股烧劲。”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回响的监控你不是已经全部拿到了吗？”
“那就借位！借位你不懂吗？”
“实在不行就p，就换头啊！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我还要教你怎么出成品吗？”
“我是不是还要帮你收钱啊！”
“订婚宴前必须把证据给我坐实了，让池家为了封口恨不得白送给我们三个项目的那种做实！”
宴会厅一片沉寂。
沉寂。
片刻后，全场哗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