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纲手的房间里,只孤零零地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跳动的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纸拉门上,拉扯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形状。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是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黏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纲手,就坐在窗边。
她没有喝酒,也没有看书,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一座被全世界遗忘了的、美丽的石雕。
冰冷的、令人不敢靠近的“拒绝”气息,从她身上缓缓地散发出来,为她和这个世界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房间的另一头,静音坐立不安。
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想重复一遍下午时那些铿锵有力的话语。
但她知道,没用了。
当一个人选择自己封闭内心的时候,外界任何的声音,都只会变成一种苍白的噪音。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一块干净的软布,擦拭着那些早已一尘不染的医疗器具,试图用这种机械的、重复的动作,来驱散自己内心的焦虑与无助。
而团子,则大马金刀地趴在地板的正中央。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闷到极点的气氛,给逼疯了。
他无聊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试图用睡觉来逃避这份压抑,但那双黑豆般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
“天啊……这气氛也太压抑了吧……”
他在心中疯狂地吐槽着。
“再这么待下去,我一个根正苗红的穿越者熊猫,都要得抑郁症了!”
这可不行。
生命在于运动,更在于……折腾!
“不行,必须得找点事做!嗯……对了!”
一个绝妙的、如同黑夜中闪电般的念头,瞬间点亮了他那颗属于人类的、骚动不安的灵魂!
“纲手不让我啃屋子里那些破卷轴和烂桌子,可她没说……不让啃院子里的东西啊!”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思路,在刹那间,被完全打开了!
“我的天!这可是千手一族的老宅子!木叶的初代建村豪门啊!”
“天知道从战国时代开始,这片土地上发生过多少次惊天动地的战斗!又有多少忍者的武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遗失、被损坏、然后被永远地埋进了这片肥沃的泥土里?”
“断掉的太刀!废弃的苦无!生了锈的手里剑!甚至可能是某些实验失败后,被初代火影大人随手丢掉的、充满了查克拉金属的试作品!”
“对别人来说,这些是毫无价值的垃圾!但对我来说……对我这只拥有‘食铁’本能的熊猫来说……”
“那可是一整个‘铁之国’的、尚未被开发的巨大宝藏啊!!”
“自助餐!我来了!!”
团子瞬间就被自己这个绝妙到极点的主意,彻底点燃了所有的热情!
前一秒还无精打采的他,在这一秒,一骨碌就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搞事”的兴奋光芒。
他迈着欢快的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跑到了纲手的身边。
行动,开始!
撒娇,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
尤其是在面对一个正处于“请勿打扰”模式的、随时可能爆发的顶尖强者时。
第一步,物理接触。
他用自己毛茸茸的、柔软的大脑袋,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一下又一下地,蹭着纲手冰冷的小腿。
纲手,没有反应。
第二步,声音攻势。
物理接触无效,那就上魔法攻击。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冷漠的侧脸,用自己毕生所能发出的、最无辜、最软糯、最能激发母性光辉的声音,发出了一连串小猫般的、带着颤音的叫声。
“咿呀咿呀呀”
这声音,又软又黏,足以融化任何一颗铁石心肠。
果然,正望着窗外发呆的纲手,那两条好看的眉毛,不耐烦地蹙了一下。
她终于,缓缓地,低下了头,用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成了!
第三步,精准的肢体语言!
在成功吸引到注意力的瞬间,团子立刻见好就收,停止了那让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叫声。
他转身,像一道黑白色的闪电,冲到了那扇通往后院的、紧闭的纸拉门边。
他先是用自己肉乎乎的爪子,指了指门。
然后,又立刻回过头,用一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渴望与期待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纲手。
那根看不见的短尾巴,摇得像一个高速旋转的拨浪鼓。
意思,再也明确不过了——
“我要出去玩!放我出去!求求了!”
纲手此刻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看着那个在门口上蹿下跳、精力旺盛得不像话的小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烦躁。
她冲着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
她的声音,疲惫,而又疏离。
“去吧,自己到院子里玩去。”
“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嗷呜!”
得到“圣旨”的团子,兴奋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充满了胜利喜悦的欢呼!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转身,用他那颗结实的大脑袋,“砰”的一声,毫不犹豫地,顶开了那扇脆弱的纸拉门,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
镜头,跟随着团子,从昏暗压抑的室内,瞬间,进入了一片开阔而又神秘的、属于夜色的庭院。
“哇哦!”
冲出房间的瞬间,团子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惊叹。
月光下的庭院,与白天那个充满了温馨与宁静感觉的庭院,截然不同。
那些白天里看起来还算齐整的灌木和杂草,此刻在清冷的月光下,摇曳着,在地上投下了一道道张牙舞爪的、巨大的阴影,仿佛一只只择人而噬的、潜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周围,充满了各种各样、他从未听过的昆虫的鸣叫声。
蟋蟀,纺织娘,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夜虫……
它们的声音,此起彼伏,高低错落,汇成了一片宏大而又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森林交响乐”。
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凄厉的啼叫,更为这片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谲。
湿润的泥土气息、植物叶片腐烂后发酵的味道、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在夜晚悄然绽放时散发出的幽香……
所有驳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充满了自由、野性与冒险的、原始的气息。
“这哪里是什么后院啊!这简直就是微缩版的亚马逊丛林啊!”
团子那颗属于现代社畜的、早已被工作磨平了棱角的灵魂,在这一刻,被这股原始的、充满了未知与探索欲的氛围,彻底点燃了!
“太棒了!探险,现在开始!”
短暂的兴奋过后,团子立刻收敛心神,进入了专业的“工作状态”。
他不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东张西望。
他压低身体,将自己那只堪比顶级寻宝犬的、灵敏的鼻子,紧紧地,贴着微凉的、带着湿气的地面。
他在那片比他还高的草丛中,来回地穿梭着。
他仔细地分辨着空气中,那无数种复杂交织的气味,用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过滤掉了所有属于植物、泥土、昆-虫的干扰项。
他的大脑中,只有一个目标。
——寻找那丝独一无二的、属于金属在漫长岁月中被氧化后,才会散发出的、美妙的“铁锈芬芳”!
经过了一番地毯式的、堪称专业的“勘探”之后。
他终于,在一棵因为年代久远而长得有些歪脖子的、巨大的樱花树下,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一股比别处,要浓郁上至少十倍的铁锈味,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脚下的这片泥土中,渗透出来!
这股味道虽然在普通人的鼻子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对他而言,却像是黑夜中那熊熊燃烧的灯塔,是沙漠里那片清澈甘泉的绿洲,清晰无比,诱人至极!
“找到了!”
团子兴奋地,用自己的前爪,扒拉了两下地面上的浮土,更加确定了那座埋藏在地下的“矿脉”,就在此处!
他向后退了两步,四肢稳稳地扎在地上,压低身体,摆出了一个准备大干一场的、如同猛虎下山般的架势!
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财迷看到金子时,才会有的、璀璨的光芒!
“我的宝藏!!”
他在心中,发出了贪婪的咆哮。
“让我看看,初代火影大人,当年到底在这院子里,埋了些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
他那两只已经初具怪力雏形的、毛茸茸的前爪,并用而出,带着无比的期待与高昂的兴致,朝着那片松软的、散发着芬芳的泥土,奋力地,刨下了第一捧土!
整个气氛,由之前的极度压抑,转为此刻的轻松愉快,再转为一种充满了悬念的、寻宝般的期待。
所有人都带着“他到底能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的强烈好奇心,以及对这种轻松氛围的喜爱,毫不犹豫地,想要立刻翻开下一章。
却完全,预料不到。
他这一刨子下去,刨出的,将不是什么废铜烂铁。
而是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绿色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