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关云河立即着手准备庙头岭村的抗旱物资,李晏州赶往财政所与县审计局的严柯汇合。方恺揣着一肚子沉甸甸的心思站在走廊上,不自觉地望向东侧黄建功的办公室,最终只是仰头长叹一声,缓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待三人走远,童悦琪迅速关上办公室门,转身时已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
“陈镇,有三件事情向您汇报。”她压低声音,“一是徐副书记最近频繁出入辉煌会所,见的都是周德旺;二是郑部长回来后直接去了下河村,亲自审核联防队员名单;三是...”她稍作停顿,“肖谦被纪委带走当天,吴开友去见了代刚,昨天农机站的40台抽水机就补齐了。”
陈峰冷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叩了两下,“他们以为补齐就没事了?这次要苍蝇蚊子一起打!”说完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徐元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示意童悦琪坐下,语气凝重地说:“悦琪,现在河湾的政治生态就像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纪委能从肖谦那里打开突破口,黄建功落马就是迟早的事,你丈夫的案子也一定能水落石出。”
他顿了顿,继续叮嘱道:“在这个关键时期,你这个党政办主任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既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要注意自身安全。记住,千万不要和黄建功发生正面冲突,以防他狗急跳墙。”
童悦琪目光坚定,微微颔首:“陈镇放心,我会谨慎行事,反倒是您,一定要注意安全,黄建功要是真被逼到绝路,他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怕是都会使出来。”
陈峰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黄建功在河湾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眼下陷入困境,必定会先向背后的靠山求救。可若是连他的靠山都束手无策,以黄建功的为人,怕是真会走极端,来个同归于尽。
童悦琪刚离开办公室,陈峰就抄起手机拨通了曹军的电话。他眉头紧锁——明明安排曹军盯着徐春丽,怎么反倒是童悦琪在汇报情况?这小子最近几日到底在忙什么?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呼呼的风声。“军子,你现在在哪儿?”陈峰沉声问道。
“哥!”曹军的声音在风中时断时续,“我们正在往市里赶,婷姐和官所都在。这几天我们所里全员出动,又逮了三个黄天虎的同伙,现在正押送去市局!”
“好,注意安全,办完事尽快回来!”陈峰叮嘱了一句,结束通话后利落地锁上办公室门,快步下楼。
关云河早已在车前等候,见他下来立即拉开了车门。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上了车,两辆车朝着庙头岭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辉煌会所顶楼的豪华套房里,凄厉的哀嚎声在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胖子手持棒球棍,正狠狠砸向蜷缩在地年轻人。若是陈峰在场,定能认出这两人——中年胖子正是黄建功的兄弟黄建业,而地上遍体鳞伤,嘴角不断渗出鲜血之人,正是前几日将账本卖给曹军的杨四毛。
杨四毛瘫在地上,喉咙被棒球棍死死抵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浑身发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活不成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挤出几个字:“黄总......周总......给我个机会......让我戴罪立功......”
黄建业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又加重几分,杨四毛顿时痛苦地干呕起来。
“戴罪立功?”周德旺阴森森地站起身,走到杨四毛面前,皮鞋尖狠狠碾着他的手指,“你他妈背着我们做账,还把账本卖了,现在跟我说戴罪立功?你这条贱命,值几个钱?” 随着皮鞋的碾压,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杨四毛疼得浑身抽搐,却强撑着辩解:“那人......装成买家套话,我喝多了才上当!你们留着我,我一定能帮你们查......”话未说完,黄建业的拳头已经雨点般落下。
“查你妈,账本都到纪委手里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今天非得砍了你双狗爪子,再剁碎了喂狗?”
杨四毛彻底崩溃,他是听闻过黄建业和周德旺的手段,他拼尽最后力气,额头在地板上磕得砰砰作响:“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黄建业和周德旺对视一眼,眼中杀意未减。杨四毛私自做账,还让证据落到纪委手里,在他们眼里,死十次都不够。
“老三,直接处理了!”黄建业冷声道。
周德旺点头,正要下令,手机却突然震动。他低头一看,是里间套房发来的消息——“进来。”
黄建业皱眉,但没多问,丢下半死不活的杨四毛,转身进了里间。
套房里,徐春丽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神色冷漠。她全程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始终没有露面。
“春丽,怎么了?”周德旺问。
徐春丽放下酒杯,淡淡道:“杨四毛不能杀。”
“就这废物?”黄建业不屑地撇嘴。
“正因为他犯下大错,才更要让他戴罪立功。”徐春丽轻晃着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陈峰现在和几个年轻女人同住,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这种时候,我们的人不方便出面,倒是这条丧家之犬最合适。”
徐春丽略作停顿,沉声道:“让杨四毛二十四小时盯紧陈峰的住处。从他家里扔出来的每一样东西——哪怕是厕纸,都必须仔细检查!”
周德旺一愣,随即狞笑起来:“还是春丽的手段高明,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徐春丽点头:“不能让这小子一直给我们找麻烦,是时候回敬他了。给他弄点桃色新闻,看他还怎么在河湾立足。建功那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绝地反击。”
黄建业沉思片刻,阴笑道:“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让杨四毛这条狗去翻垃圾堆!”
当黄建业和周德旺再次走出来时,杨四毛已经瘫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
周德旺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杨四毛,算你命大。”
杨四毛艰难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恐惧和茫然。
“你不是想戴罪立功吗?”黄建业狞笑,“行,给你个机会。”
杨四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下一秒,周德旺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盯着那个新来的副镇长——陈峰的家。他扔出来的每一样东西,你都得翻一遍。”
黄建业拍了拍棒球棍,“如果漏掉任何有用的东西,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碎。”
杨四毛浑身发抖,却只能拼命点头。他明白,自己现在就是一条狗,甚至连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徐春丽倚在套房的落地窗前,冷眼俯瞰着楼下被拖走的杨四毛。她轻抿一口红酒,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杨四毛,可别让我失望哦!”
她没说出的是——若杨四毛真能查出什么,那将成为击垮陈峰的致命武器;若是失败,这条狗的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